“不！当然不是！”凌世跃毫不犹豫反驳，“他怎么会是我的爱人？”
于卉相当不解：“可你描述他的时候，用了很多非常美好的词汇，聪明、爱笑、明亮、厨艺好、喜欢撒娇……而且你提起他时的表情，非常柔和，所以我想，他可能是你爱的人，或者，是让你感觉幸福的人。”
凌世跃无法再反驳于卉的话，但却又接受不了这样的结论，他沉默起来，并且拒绝继续沟通。
于卉也不逼他，收起笔记本放到旁边，总结道：“认识自己内心的过程会有煎熬，也会有痛苦，然而很多事情也只有在直面到真正的自己时，才会拨云见月。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帮助你完成这个过程。今天的诊疗就到这里吧，需要我安排个人送你回去吗？”
凌世跃摇摇头，没有接受于卉的好意。他自己驱车离开，经过X市美术馆旧址的时候，不禁想起在美术馆新址揭穿池厦身份的那一天。
其实，他那天去找人，并不是完全有底气的，他也害怕会认错人，也想过只是人有相似的可能，直到看见池厦背上的红痣，他心里的疑虑才被全部打消，悬在半空好几天人，才终于落回地上。
然而这个池厦和记忆里的人又是那么不同。
他牙尖嘴利、他满身尖锐、他任性骄傲，甚至一言不合就开嘲讽，自从美术馆一别之后，无意之中和他再见那两次，就算他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已经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迟夏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陪伴过自己的人，真的彻底埋葬在深海之中，成为他记忆里一段过往，化作他生命里的过客，来得突然，走得匆忙，犹如梦幻泡影，不可追，不可求。
这是如何矛盾的一件事情啊，那个人明明还好好地活着，活蹦乱跳，特别能怼自己，多么鲜活，多有人气，只是再也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爱称”，再也不能把他拥进怀里，感受彼此身上的体温，不会有人说要为他洗手作羹汤，想唱歌给他听，为他……
凌世跃感觉又有一点喘不上气了，他赶紧把车听到路边，打开窗户透气。
车外空气流通进密闭的车厢里，他的呼吸才慢慢恢复正常，感觉又“活”过来一样。
凌世跃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矫情又做作的一天，海难不死之后，他越发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大概经历过生死，他的心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悄发生过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匆忙的诊疗结束后，他直接回到公司。
最近盛凌正在做一个收购项目，收购的目标是一家做VR的科技公司。老板家里欠了赌债，急着卖公司还钱，要不是因为这家公司捏着一项含金量极高的VR专利，凌世跃确实不会给他眼神。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想起陈绪——人才！要搞科技，还是要从人才入手！
陈绪拒绝他的邀请，说和池厦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不相信的，但要说全是为了池厦，他也觉得不可能。
在没有找到一个能够替代陈绪的人选之前，最好……还是再去见他一面吧。
凌世跃这一“最好”，就是一周之后，过了立冬温度骤降，路上行人都穿起了薄呢大衣。
手头上的购项目办得七七八八，终于有点空闲的总裁通过系主任要到了陈绪的宿舍地址，独自开车去找他。
陈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宿舍楼好像成了霸道总裁必到观光景点似的，前有池厦三番两次来找，后有凌世跃亲自登门拜访。
他敢让池厦进屋，池厦没什么做老总的架子，而且年纪跟他差不多，同桌吃过饭，可以不用跟他太见外，可凌世跃……他不敢。
先不说这位怎能看都不是个能称兄道弟的主儿，单是自己一屋子研究材料，保不齐就被他看出什么端倪，发现自己隐藏的秘密。
所以陈绪只好在楼下接到人后，恭恭敬敬把凌世跃请去学校旁边一间咖啡馆里说话。
凌世跃这次来的目的和上次一样，再次把粗大的橄榄枝递到他面前，而且还加码保证，会用让自己名下一个帮困基金会对接他的家乡，让他们村里摆脱现在的困苦局面。
而且这次凌世跃一改上次高高在上的态度，恳切之情相当真挚，差点让陈绪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还留着一手。
某人这么大手笔和改变，绝对担得起“礼贤下士”四个字，只要陈绪点头同意，简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然而陈绪要是这么轻易能被说服，他至于到现在还窝在科大的宿舍楼里当穷学生吗？
他在大学期间的表现有多亮眼，看到他才华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陈绪本科还没毕业之前，不少高管都向他发出过邀请，陈绪为什么全都拒绝了？
除了因为他对瑞思拜心向往之，还有一个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其实和马标一样，从骨子里看不上靠着家里庇荫坐在高位上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池厦也好，凌世跃也罢，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他们效力。
“凌总对不起，我的回答和上次一样，现在我只想专心学业，并不想考虑其他的事情。”
陈绪的态度让凌世跃失望，他以为，至少这一次，陈绪不会再那么坚决，他把能够想到的招揽条件都考虑进去了，竟连一个被考虑的机会都没有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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