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我不够好，还是你担心将来不够稳定，还是……”
在我突然和贺迟说分手之后，他将我带到体育馆的更衣室，问我。
我摇头，在深呼吸了几次之后，终于履行我之前的承诺，将我的担忧一股脑说了出来：“我快死了，贺迟。”
“你说什么……”
“我没有开玩笑，我快死了，按照估计，大概也就大半年日子可活了。没有得绝症，也不是什么你想的各种原因，就是要死了而已。”
“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大概是初二还是初三那会儿，就朦朦胧胧地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以前是不敢接近你，胆子太小，觉得这辈子在人群里默默看着你就好了。”
“几个月前，也就是毕业晚会前面没几天，我突然感觉到我自己快死了，是那种明明白白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以异常的速度流逝的感觉。”
“说回来我还得感谢它，如果不是发现自己快要死了，可能我现在还是缩在自己的那一隅，不和人交流，也不敢踏出和你接近的那一步。”
“知道你喜欢我，我很开心，但是……越是发现你也喜欢我，我就越愧疚。我在想，一开始放纵自己去接近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惹了你，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就死掉，对你太不公平了，你为什么要经历看着我死亡这个过程呢？”
“贺迟，我真是个自我矛盾，又自私又自大的人啊……我本来应该，静悄悄自己死掉就是，为什么要给你增添一笔痛苦的回忆呢？”
“可我……可这一切都发生了，我就算是现在想要后悔，也回不到我答应参加钢伴面试的那个下午之前了。”
“贺迟……”
“我能最后不负责任地、自私地要求你，和我分手，然后把我忘了吗？”
话说完时，我才发现我在不知不觉中，又已是泪流满面了。
贺迟看着我，眼眶红着，一言不发。
我顿时心如刀割。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我不应该就这么和他坦白一切么？不坦白的话，贺迟可能就只是短暂地痛苦片刻，然后说不准会有些恨我，而恨意总比喜欢更容易放下啊……
“对不起，我……”
“别说了，别说了……”贺迟突然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算我求求你，别说了，好吗？”
贺迟的手臂紧紧地圈住我，我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一时间心脏被什么猛地一揪，难过得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我不管是什么情况，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很快就要……不要觉得自己自私，你能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靠近，我才是高兴得要命的那个。”贺迟颤着声音开口。
他说完这番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道：“考得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他松开的手，一瞬间恍然以为自己没有说过刚才那番话，但贺迟还微红着的眼眶明晃晃地提醒着我，我确实是把事情真相都告知他了。
“还不错，稳定发挥，清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回答，随着贺迟松开的手和他稀松平常的话语说出，积压在心头的那一团乱麻仿佛随之一起消散了，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真好，看来想让你来和我住的愿望可以成真一半了。”贺迟牵起我的手往学校外走，是往聚会的KTV去的路，“将近三个月的假期，有想去哪儿玩吗？”
我把我最后一个愿望说出口：“嗯，想去欧洲，想去克罗地亚和捷克。”
贺迟问道：“克罗地亚的话，是想去杜布罗夫尼克？捷克是布拉格吗？”
我摇了摇头，又点头：“不全是。我想去克罗地亚，主要想去扎达尔，我想去看看夕阳下的‘海风琴’。去捷克的话，确实是想去布拉格，作为一个想要学历史的人，整座城市都是世界文化遗产的地方，实在对我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贺迟点点头，又道：“嗯，欧洲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一去，我还想去奥地利，想去法国。去奥地利是想到维也纳沉浸在音乐的海洋，至于去法国……我不想去普罗旺斯，也不想去里昂。”
“去巴黎是肯定的吧？”我道。
“嗯，但我去巴黎，主要是因为……想亲手摘下一片香榭丽舍大道旁的树叶，将我的心跳融入叶片的脉络，一起送给你。”
我的心跳，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猛然加快。
这真是我这一生，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了。
到了班级毕业聚会的KTV，我和贺迟短暂道别，我推门进了208包间，他则转身进了209。
进包间之后，我就发现有几双眼睛直愣愣盯着我，其中就包括盛清清和她的同桌秦璇。
“迟谨清，贺迟呢，贺迟怎么没和你一起进来？”她们异口同声地问。
“贺迟他……去他们班的包间了啊，怎么了吗？”我不解反问。
盛清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行，你低调，太低调了，你跟贺迟在一起了，除了我们，整个学校的人怕是没几个知道的了。”
秦璇点头：“不过没关系，很快，整个学校的人恐怕就都会知道。”
我有些惊恐，问：“为，为什么？”
“你不知道？哦也是……你都不逛咱们学校的论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不知道也正常。”盛清清点开一个什么页面，把她的手机递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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