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贺迟说要前往京城的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保持着按部就班的节奏，上课、下课、复习、休息、吃饭、睡觉，一切与往常并无二致。
除却与班上同学的交流逐渐变得顺畅起来之外，仿佛又回到了我之前一直遵循着的生活节奏。
今天进行三模考试，所有的人被完全打乱到不同的考场，还出现了附近穗城四高的同学。
穗大附中是重点考点，往年高考的时候，都会接纳穗城四高的同学，与我们一起高考。
我被分在14号考场。
走近原本属于理科14班的教室，我找到贴着自己编号的座位坐下，开始准备语文考试。
离考试开始还有半小时，我慢慢翻着书，突然听到有谁叫了我一声。
“阿谨！”
会这么叫我的人除了我母亲只有一个，我抬头看去，果然是唐牧蜀。
唐牧蜀与我是小学同学，我母亲还在世时，他家曾与我家是邻居。后来我母亲过世，我们家便搬走了，初中也就与他不在一个学校，后来也甚少联系，倒是忘了他就在穗城四高。
“牧蜀。”我与他打招呼。
他走过来，在我前面放下考试工具，转过身来道：“没想到这么巧，我坐你前面。刚在你们学校文科楼下面看到你的名字了，二模684，你可以啊。”
我道：“侥幸而已，你在四高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四高的女孩子没有你们学校的好看。哎阿谨，毕业以后考不考虑跨校联谊一下？我听说你们班挺多漂亮女生的。”唐牧蜀说着，又显露了本性。
唐牧蜀这人，从小就喜欢跟在漂亮姐姐的后面走，看到班上的可爱的女孩子也会往跟前凑。现在看来，随着年纪渐长，对于漂亮女生的喜欢倒是半分未减。
“我们班其实……”
“迟谨清，你也在14考场啊。”盛清清甩着笔袋走进来，“听说这次考试的文综挺难的，你加油啊，我在榜头等着你~”
我笑道：“我努力保住第二。”
唐牧蜀在我和盛清清说话的时候，便像呆住了一样，等盛清清走到教室后面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才小声问我：“阿谨，刚刚那个女孩子，就是上回二模你们学校文科第一的盛清清？”
我点了点头：“是她，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就问一句。阿谨，你有她微信的吧，能不能推给我？”唐牧蜀道，“我保证不会做什么越界的事情的，我就想认识她一下。”
“嗯，等考完试给你。牧蜀，盛清清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你如果真的想要和她交朋友，可千万记得收收性子。我还记得你以前同时……”
“嘘，别说了。我现在可没那么不知分寸了，陈年旧料就别爆了哈~”唐牧蜀捂住我的嘴，做噤声手势。
颔首表示不会乱说，他这才松开手，转回去准备考试。
语文卷子发下来之后，我先粗略过了一遍所有的题目，看到作文题之后在草稿纸上简短写了几个关键词，便翻回去从头开始做题。
一开始都很顺利，做到古诗词鉴赏部分，我看着那句“迟迟钟鼓初长夜”，突然就走神了。
这句诗的下一句是“耿耿星河欲曙天”，我不禁想到当下自己的境况，可不就是处于即将走向死亡的长夜之中，但这长夜会持续下去，不会迎来曙光。
愣怔了一会儿，我猛然回神，惊得出了些冷汗。
好在只过去了不到三分钟，我连忙收回乱跑的思绪，集中注意力继续写题。
被自己吓了那么一遭，接下来的英语和第二天的数学考试都很顺利地过去了。
交上数学试卷，我把笔收回笔袋，整理了一下草稿纸，起身去食堂吃午饭。
唐牧蜀与我一起，美其名曰许久不见交流感情，实际上却只是在拐弯抹角地打探盛清清的情况，我笑而不语，并不拆穿。
不过盛清清的具体情况，其实我也知道得不多，所以能告知他的也更有限。
“你和盛清清同班快三年了啊，咋对她的信息知道得也不比我多多少，阿谨，你就算取向跟曲别针似的，也不用对女生那么避而远之吧？”
我不禁失笑，事实上在我母亲过世之后，岂止是女孩子，所有的同学我都很少交流。
若不是因为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的深渊，恐怕我还会一直缩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不肯走出去。
“我不喜欢女生，也不喜欢男生。”我笑道，“其实我是无·性·恋者，你信吗？”
“信你有鬼，谁不知道你以前对着我堂哥眼巴巴地看着，你不喜欢男生，谁信啊？”唐牧蜀嗤道，“不过我跟你说啊，我堂哥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要是还喜欢他，趁早放弃为好。”
唐牧蜀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在喜欢贺迟之前，我确实是仰慕过唐牧蜀的堂哥的。
唐牧蜀的堂哥名为唐子慎，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闻名遐迩的天才了，大学读了播音主持，现在似乎开了一家配音工作室，在业内属于顶尖级的。
以前我对唐牧蜀的堂哥确实很羡慕，所以一直跟在后头问这问那的，不过远算不上喜欢。而且那时候年纪那么小，知道什么呀。
“别多想，我不喜欢子慎哥，只是敬佩而已。再说那时候才几岁，知道什么？”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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