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不大舒服，少阳却又想不出理由反驳，只得一个人垂头生闷气。
另一边，苏妄却已经领着尹无雪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正在看菜单。
小二见他们衣着不凡，忙不迭凑上献殷勤：“两位客官是第一次光临本店，要不要尝尝咱们这儿的特色菜？还有新鲜的桂花酿，刚才开坛，可受欢迎了……”
许是嫌他太过聒噪，尹无雪不动声色的往苏妄那边靠了靠。
苏妄倒是轻车熟路，“来碟卤牛肉，一份烧鸡，再炒个红烧豆腐……再来一壶梨花。”他特地嘱咐，“要黄坛的。”
这店里的桂花酿分两种颜色，坛子上做了黄色记号的是精酿，菜单上没有，只有老客才知道。小二闻言，眼里透出一丝惊讶，言行更恭敬了些。
他离开后，少阳少明也走进来，可附近一圈已经满座，他们无法，只好坐到对面的角落去，隔了有小半个大厅。
苏妄正坐着，就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烙在被上，回头一看，果真是少阳。这小孩儿护主心切，跟个忙碌的老母鸡似的，一有点接触就咕哒哒的叫……啧，多好玩。
倒是对面的尹无雪抬头望来，目光透亮，还带着点儿不难发现的好奇。
苏妄一眼看穿了对方心思，便说：“想问就问。”
“……你来过这里？”
这里是去紫荆城必经之路，加上方圆数里地就这么一家客栈，生意自然不错，于是一开便开了许多年。
他开口欲言，小二却已经端来了黄坛的桂花酿，盖一掀，熟悉的酒香扑面而来，带着微醺的甜。
苏妄有那么一瞬怔住，等回神时却已忘了先前想说的话，露出个有些怀念的笑来。
“是啊。”他懒洋洋的勾过酒杯，满上后轻抿一口。
桂花的香甜混着酒精在舌尖炸开，明明称不上辛辣，却仍觉得鼻酸。
苏妄第一次喝这酒的时候，还未及弱冠。
那时候的他带着一身叛逆与抱负离京，逃离那于他而言过于古板且了无生趣的凤家，和那个把自己缚死在规矩里的严肃父亲……他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雏鸟那般，离开了金碧辉煌的旧巢，自以为能翱翔天际，却被伺机而动的秃鹫们啄了眼。
酒还是当年的酒，苏妄一边喝一边想，可再也没了当年的味道。
他如今能找的，只是那么一丝惆怅的回忆，像一把剖开心防的刀，层层叠叠露出内里那颗仍在跳动的心，依旧鲜红，却不再是赤子。
这种感觉又痛又爽，简直叫人上瘾。
热腾腾的招牌菜端上来，氤氲的热气糊了眼，苏妄揉了揉眼睛，夹了个鸡腿放在到尹无雪碗里：“来，尝尝这个，他们家烧鸡可谓一绝……”
后者总觉得对方是在掩饰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善解人意的没有戳破。
尹无雪低头，十分优雅的吃着鸡腿，这肉烤得恰到好处，一口下去汁水四溢，他再怎么小心，还是沾上了嘴角。
于是他又伸出舌尖，小猫似的舔了舔。
苏妄坐在他对面，大大咧咧的翘着腿，见他小家碧玉似的吃相，不由得想起这孩子多年来受的苦，十分殷勤的往他碗里夹菜。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震得大地都颤了几颤。
苏妄眼疾手快的捞住差点掉下桌沿的筷子，隔着桌板，恰好看见一排整齐的黑靴往里走来，眯了眯眼。
来者有十余人，装束一致，自称是东边来的商队，上京运货的。一下来了这么多贵客，就是连小二也紧张得出了一头的汗，面上却还是笑容可掬，跟着跑前跑后安排事情，好不殷勤。
最后这行人在大堂内中心的圆桌上坐下，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有心直口快的撇了撇嘴，“哪儿的商队能穿得跟乌鸦似的……”
他声音不大，却恰好坐在苏妄身边，惹得他看去一眼，却恰好瞥见，那几名黑衣人中也有人回头，看向自己的位置。
苏妄自是笑容不变，心中却浮出几分怪异的感觉，先前那江湖人到真没说错，寻常商队也鲜少有这般整齐一划穿黑衣的。正如此想着，桌子又震了起来，刚才摆好的筷子滚了几下，啪嗒落在地上。
苏妄：“……”
他十分无语的弯腰去捡，抬头就看一群穿着蓝色衣衫的“商队”进了门，还未开口，那些黑衣服的却已经起身，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尹无雪终于吃完了苏妄给他夹的菜，余下一小摞干干净净的骨头，他放下筷子，竹竿磕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本不是多大的动静，但放在现下这般掉针且闻的时候，却一下子吸引了无数目光。
若是寻常人也罢，尹无雪容貌过于出色，看到第一眼便再挪不开，竟真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反观尹无雪还是头一回收到这么多目光，却只觉得不适，苏妄眼看自家小美人沉下脸来，忙不迭换了个角度将人挡住。他背对着众人，冲着尹无雪做口型，“别管，继续吃饭。”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
尹无雪十分乖巧的把菜吃了。
苏妄觉得自己跟喂兔子似的，给什么吃什么。
不过这头打着掩护，也没忘留意身后的动静，只见那黑蓝两群人对持半晌后，黑的那方竟一言不发的坐下了。蓝方那边则走出一个容貌秀丽的女性，“小二。”
“哎……哎哎哎！”小二从梦中惊醒，声音还打着颤，“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那女子年级不大，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倨傲，“要最上等的房间，最好的菜……”
“可、可是这位客官……天字房就那么几间，已经差不多都有人住了。”小二抹着汗，“要不您看……”
蓝衣少女闻言，柳眉倒竖，刚想发作便听有谁轻笑一声，当即转头冲着那方向斥道：“笑什么！”
发出笑声之人身穿一袭黑袍，脸上披着黑纱，可从声音分辨，应当是一位成熟的女性。
“自然是笑你俗气，摆这种无用的阔。”那黑衣女子道：“也难怪教主始终看不上你。”
教主。
听见这两字，苏妄只觉得骨头里那安分下来的虫子又蠢蠢欲动，他不动声色的攥紧酒杯，猛地灌下一口桂花酿。
不知为何这酒似是要比先前更辣，落入腹中亦是一片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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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之前把大纲整理了一下_(:з」∠)_又为了换思路摸了摸鱼，结果鱼越来越大……就先回来更一发……
这篇不会坑的，大家放心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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