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空调开得冷嗖嗖的，一进门就是冷风扑面。
萧霜天不怎么喜欢回家，与其称呼这里为家，倒不如说是临时居所。
这间别墅里的布置都是简洁而锋锐的风格，如果不是里面的各种东西都是昂贵的物什，跟卖房售楼处的样板精装房也没什么区别。
都没有一点人气儿。
相似的还有老宅，唯一值得期待的只有爷爷。
相比较而言，离得更远一些的那栋儿时居住的别墅更有家的气氛。
有人照顾着由他那位母亲留下来的丁香花，房内的布置也残余着母亲留下来的暖黄色温柔气息。
躺在那里的床上时，恍惚间有暖洋洋的阳光气息。
至少明面上还像个家。
“你们回来了。”萧击水慢条斯理地把书页上夹了个三角书签，殷涛知道那是萧霜天最喜欢的款式。
甚至一向嫌麻烦的大少爷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做过这种类型的手工书签。
这两个父子见面互相都是敷衍式的笑容，长得也并不那么相似，但是确实遗传了某些相似的东西。
比如审美爱好。
“容年，辛苦了。”萧击水对着两个年轻人身后的容叔说道，“你先走吧，之后我开车带着他们就好。”
这种温和的表皮也很像。
只是萧霜天更多了几分疏狂潇洒劲儿，比萧击水更真实。
毕竟无论如何，血脉、生长环境以及幼年接受的教育，总会给人留下痕迹。
直到容年离开了房子，将门反手合上的声音落下，房间内归于平静后。
三人沉默了半晌。
萧击水将搁置在腿上的书籍放到了茶几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比小石子投进了水中的声音还微弱。
萧击水终于开了口。
“你居然分化成了omega？”他声音冷淡冰凉顺滑，唯一被萧霜天继承了的凤眼上挑，“我当年可没想给你找个童养夫，新时代了，不兴这一套。”
殷涛：“伯父，其实我们……”
萧击水说：“殷涛，你闭嘴。我问萧霜天呢。”
萧击水与萧霜天对视，“你怎么分化成了omega？”
萧霜天扯了扯嘴角，那一瞬间殷涛以为这人即将也回答出什么刻薄的语句。
他的神态里已经出现了殷涛熟悉的攻击式皱眉，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
但萧霜天最终抿起了嘴唇，平静地说道，“您说呢？ao结合生下来的除了ao还有什么？”
殷涛的目光从萧霜天身上挪走，转到对面的萧击水身上，敏锐地发现萧击水唇边的纹路也深重了几分，然后说道，“说不兴这一套你还真信了？想什么呢，骗都骗回来了。”
殷涛：……
萧霜天：……
萧霜天没忍住看了一眼殷涛，他倒是还是一脸如常，甚至对上他的眼神时还冲他微微挑了唇角。
倒没心没肺在这装小白兔，还挺开心？
萧霜天差点给气乐了。
随即他一想也是，萧击水哪管他们这么多，他就是不满自己而已，殷涛也懂。
萧霜天压制住了自己想要发火的心情，拽了殷涛一把，坐到了萧击水的面前。
萧击水掀眼皮看了二人一眼，十指交叠，换了个姿势坐着。
“你帮我瞒下了？”萧霜天说。
“不然呢？”萧击水露出了嘲讽的笑意，撕开了温和的模样有几分刻薄冷漠，“告诉那些蠢货我唯一的儿子是个omega，然后让他们来糟蹋我的心血？”
萧击水手指轻点膝盖，茶几上烧着热水的茶壶正好烧开，发出了剧烈地气音，透明的玻璃壁中白水翻腾。
“……我可以瞒好。”这不算是承诺的承诺让萧霜天松了口气，目的还没有完全达到，可他现在就想拉着殷涛走人。
“在分化症状前和段昊出去飙车是你说的瞒好？”萧击水拿起水壶倾入茶杯，茶叶一下被滚烫的热水冲开，蜷缩的茶叶舒展开，茶香四溢，“那我还不如告诉那些蠢货。因为你和他们一样蠢。”
萧霜天：……
萧霜天表情不变地深呼吸。
全程插不上话，也不打算插话的殷涛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就像古代跟在少爷身后乖顺老实的书童。
他看着萧霜天掐紧了自己的手，指尖和被掐住的地方都泛起了白，一看就很痛。
每次萧霜天跟父亲见面的时候，心情都会很糟。
殷涛漫无边际地想。
如果用动物来描述，那大概萧霜天是个小狐狸崽，萧击水已经是一只成熟大狐狸了。
大狐狸冷酷无情，一心只有工作事业。
作为狐王，坐守一方，巩固自身疆土、永远对外狐视眈眈，充满了野心，也具有强大的实力。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只大狐狸对自家小狐狸的温情，只有严格、训练，但今天的对话。
莫名地，他从萧击水的话里听出了……关心。
萧击水不希望萧霜天分化成omega，也不希望他出事。
如果没感觉错的话，大狐狸在向小狐狸伸爪子。
可惜因为从来没有过好好交流，伸出的爪子和探出来攻击没差。
“因为我不想分化成omega。”萧霜天目光落在被沏开后缓缓冒出白雾的茶杯，与颜色缓缓深重的茶水上，毫不意外萧击水只冲了一杯茶，“如果是beta就太好了，你不也这么想？”
这对面貌并不相似的父子冷漠地对视，最后萧击水笑了出来，他拿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分化成什么又不是你的愿望能决定的。行了，最好维持住这样的气势，别让那些人在你成年之前看出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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