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恭白和迟大哥说完晚安，回到房间没有洗漱就躺倒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一睡睡了两个小时，迟隽白关掉了书房的灯，他却在十二点的夜里醒了。
迟恭白重新闭上眼睛，然而再也没找到刚刚的睡意，好像那点酒精就够麻痹他的大脑两个小时，眼睛一闭一睁就挥发完了。
刚喝完酒就连续唱了一整小时歌，先前已经不那么哑了的喉咙迟钝地痛起来。
迟恭白又躺了一会儿，喉咙干涩。他懒得下去喝水，干脆起身去冲了个澡，在淋浴下刷牙的时候咽了好几口生水下去。
他洗漱完，大脑彻底精神了。干渴的喉咙因为得了水的滋润似乎好了些，迟恭白把窗帘拉开，盘腿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窗外的夜色。
今天天好黑，夜色浓重，看不到星星。只有一轮黄月挂在天上，正好嵌在迟恭白的窗户里。
迟恭白看着，耳边是过了时节的夏蝉濒死的蝉鸣，深深浅浅的像海浪退潮。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发呆，回过神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脑海里想的是和季孙行在周阿公家的一幕幕，鼻尖似乎又闻到了奶油冰激凌的香气。
手机震了一下，迟恭白过了一会儿才拿起来。
上面是一条来自季孙行的微信消息，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他盯着这条消息过了许久，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回。
迟恭白不是吝啬这两个字，只是担心回复后会收到季孙行的下一条消息。他现在并不太想动弹，有一种脱离于大脑的，在肢体中游移的无力感。
他就这样坐着，直到蝉鸣逐渐褪去，夜变得更浓而后又淡。天光将要亮起时望着灰黑的天空感受到一阵迟来的困意，就抱着被子往后倒进了床里。
他很快睡着了，梦里绿莹莹的，是一片海似的萤火虫群。
迟恭白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一点。
在家里不会有人叫他起床，等他睡够了起来，不管几点，阿嬷重新给他做一份吃的就好了。
不过他鲜少睡过午饭时间，迟隽白在出门之前还等了等他，确认大概率是等不到他起来吃午饭了才走。
阿嬷也很有点担心，但是谁也没叫他。
迟恭白下来的时候得到了很丰盛的一顿迟到的午饭，阿嬷觉得他好像累坏了，多添了好些菜。
他慢慢吃完，为了让阿嬷安心，和她聊了一会儿天才上楼。
这套别墅现在空空荡荡的，只有迟恭白和阿嬷两个人。他有一点想去游泳，但脚步还是拐回了自己的房间，像是什么都懒得干了。
他手机里和季孙行的微信界面还停留在昨天那句“晚安”，今天的一半过去了，没有新消息进来。
迟恭白盯着他和季孙行的聊天窗口很久，点了退出。他们的聊天背景是那张在车上拍的合影，图片里迟恭白黑了点，现在已经白回来了，其实前后也没多大差别。
他退出微信后点开了相册，里面有个单独的分类。大部分是他出去玩的时候和家人的合照，小部分的风景图，现在多了季孙行的身影。
茶粉草莓的，桑葚枇杷的冰激凌，放在一点儿也不漂亮的饭碗里，只有上面一层是能见人的；各个角度的萤火虫群抓拍；从小山顶往下望的大片整齐的农田，小方块似的排列其中的屋舍；村庄里随处可见的各种动物……
一张张照片翻过去，迟恭白忍不住笑起来，然而随着照片翻完，他那点笑也隐没下去。
即使国庆里他已经拍了不少照片，但它们还是只有薄薄的这么一点儿。迟恭白无法自控的联想到季孙行的那本游记，那样厚重的记忆，在那时候都被季孙行安置在枕边。
他的的确确地在介意，在嫉妒，在不甘心。
在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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