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不以为意,反而温和地笑了:“孩子,听说你十岁了?”
他没有回答,老人眯眼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老人问他:“你想打败他吗?”
鲜少开口的他突然开口,明明是带着稚气的声音却有几分令人胆寒的冷清:“为何?”
“他待你不好啊。”老人温润地开口:“哪有人这样对儿子的?”
“儿子…”他喃喃道,茫然地看向老人。
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他只教你杀人吗?罢啦,安心留在这里吧。”
山上的日子没有建康那么无聊,虽然每天也还是无休止的训练,可这里清净,没人打扰,他那个便宜师父也不怎么烦他,他会被经常指派下山去执行一些任务,有时是杀几个人,有时是抓几个人,跟着他的总是十二个面具人,鹿鸣说,那是他的影卫,等他将来做了都督,也还是跟着他的。
后来他在山下执行任务时救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那少年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所有人都只问他任务完成没有,那少年会问他受伤没有,他便对那少年在意了几分。
他会经常与那少年一起出任务,两人配合默契,少年极懂逢场作戏,两人出去经常事半功倍,但少年似乎不喜他和那十二影卫杀伐果决的做派。
三年后,他又见到了那男人,一见面,那男人便不由分说地打了过来,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两人打成一团,最终打斗以他卸了那男人的一只胳膊而告终。
男人满意地看着他,丝毫不在意自己那耸拉着的胳膊:“不错,确实是完美的兵器。”
再后来,他就被丢到了后山的黄泉境,他听鹿鸣说,那里暗无天日,遍布蛇虫走兽,毒瘴悬崖,缥缈峰自成立以来,没多少人活着闯过,他在里面跌爬摸滚了两个多月,最后奄奄一息地走了出去,也由此声名鹊起。
他恢复之后,先将那男人打得半身不遂,又将鹿鸣打得卧床不起,在外人看来,恨成这样,他早该选择离开了,但他却没有。
他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离开了也没地方可去。
他曾带着十二影卫在柔然埋伏了半年,只为杀了柔然首领,为那男人创造时机攻入北岳,那男人在北岳被称为狼魔,北岳每个人提起那男人都心惊胆战,那一战,北岳五万人军队全军覆没,而他和自己的十二影卫也带着北岳十三部的十三位首领的脑袋回归,至此,狼魔之子的名头足以让北岳的人闻风丧胆。
旁人看来,他残忍,他能面不改色地屠尽一座村子;
他嗜杀,他能轻而易举地拧断人的脖子;
他狠厉,连自己的父亲和师父也能下得去手;
他无情,对任何人都不闻不问。
他自己呢?他对自己没什么看法,他看所有人跟看一只动物,一株植物没什么区别,他记得很久之前有个人告诉他,要活着!所以每次执行任务,他都会好好活着回来。
一年前,他在执行任务时,听说那男人死了,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没想到会遭到北岳十三部的千人伏击,他在十二影卫的掩护下顺利逃跑,他逃到了世安,还未与缥缈峰的线人联系起来就又被追上来的胡人找到了,至此,他才知道自己中毒了,
幸好赶来的线人将那群胡人给收拾了,他由于中毒昏过去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捅了几剑,还听到了一阵压抑的笛声,他终于彻底晕过去,不省人事。
意识昏沉时,灵魂深处似乎有一个轻柔的女音在他耳边道:“夜皎皎兮既明,你就叫既明可好?”
既明…既明…
那女人自从嫁给那男人,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给他取名既明,是希望自己能给她的生活带来希望吗?
可是…可是并没有啊…
她最后还是含恨而终了…
他心里感到难过,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
他怔怔看着那镜子,镜面定格在他再次醒来时,他睁开眼看见了言砚…
旁人看那镜子只是面镜子,他却看到了自己的过往曾经。
他想起来了…
他叫裴既明。
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是六合司的现任都督,是害了言砚娘亲死于火灾的那个六合司。
他是鹿鸣的徒弟,是那个对言砚师父见死不救的鹿鸣。
裴既明觉得从从心底蔓延出一股悲凉,一直延伸到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他想反抗,可向谁呢?
他那已经死了的父亲?
还是他那古怪的师父?
多可笑,他竟然还想跟言砚回世安,他都不敢去想象言砚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样子。
一念之间,山崩地裂,天地覆灭。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放手。”
那十二道影子顿时收起了缠绕在裴既明身上的软鞭,齐刷刷地跪下:“都督!”
都督?也对,裴永死了,他已是六合司的都督了,是裴永为了保护那人打造的一把兵器,保护好那人,是他毕生的使命,裴既明冷淡地想。
裴既明还是低着头,却突然抬手扼住了那苗疆人的脖子,手腕一动,只听咔嚓一声,那苗疆人就咽气了。
十二个影卫飞快地收拾好了那苗疆人的尸体,裴既明漠然地扫视了一圈屋里,沉声道:“走吧。”
该走了。
几乎是一瞬间,屋里空无一人,如同早上刚离开时那般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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