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官阶低的先到,但这样大的案子,再低也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卯时升堂,寅时二刻时人差不多就都到了,大理寺门前的长街封了道,路边满满当当停的皆是马车。
秋毫堂中,最上首的主位和左手边空着,右边是两江道提督詹嘉誉。他被提拔为两江道提督还不足一年,一直以来是他掌政,前几日被摄政王拉下马的沈涣掌兵。
詹嘉誉对这位雷厉风行的摄政王了解不多,只是知道他手腕铁血,与两江织造蒋霆是过命的交情。但既然有魄力干脆将萧阁老的直系门生退下刑狱,估计也是个心狠的。
与三法司的长官依次打过招呼,詹嘉誉便正襟危坐,不再言语。今日的案子牵扯到的皇亲国戚太多,摄政王,长公主,先驸马,威勇侯,哪一个都轮不到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插嘴。
差一刻卯时的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喧嚣的马蹄声。本就肃然的秋毫堂愈发寂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摄政王要来了。
果然,前院响起脚步声,詹嘉誉抬头去看,来者浩浩荡荡,少说也得百十来口,一半是月白箭衣挂金甲,一半黛色飞鱼服穿牛皮罩甲,人人佩刀。
那肃杀的气势将人一镇,近了方看清,为首的正是云敖与蒋霆,蒋霆让云敖半步,两人前后脚,低头说着话。
云敖一身紫金坐蟒大袍,腰间挂刀;蒋霆则是藏蓝织金妆花曳撒,腕子上戴着白鹤护甲,腰间同样长刀一把。
那些亲卫停在了院中,整齐划一地分列两排,守在门外。跟进来的只有两个人,分别是安乐与蒋霖,两人亦是肃穆的短打扮,腰刀擎得端正,眉宇间皆是从沙场磨砺出的戾气。
詹嘉誉在上首看得清楚,一抬眼便撞进摄政王深不见底的眸中。
单这一眼,他便肃然了。这两个年轻人是担得起执掌生杀的权柄的,不是因为他们身后来势汹汹的泼墨与净军,而是因为他们身上有沉淀到骨子里的从容,和举手投足带出的凌厉。
所有人,不管是年长还是年轻,悉数站起来,撩起前摆跪下,恭迎年轻的摄政王与督主。
俩人目不斜视,穿过拜伏的人群,在上座坐。待坐定了,云敖方淡淡应了一声,“平身。”
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悠扬的钟响,正是卯时。
“开庭吧。”云敖道。
最先被带上来的是那自称杜彻的妇人。她换了一身白衣,墨发用银簪挽了,上来便跪在堂中深深伏拜:“求王爷还我父君一个公道!”
“嗯。”云敖垂眼翻着卷宗,“根据杜衡的书信,你指控长公主云渺当年意图不轨,威胁驸马起兵。驸马不从,便去信给威勇侯,要求他起兵制衡长公主?”
妇人应下了:“正是。”
这时有府兵端上一个漆盘,上头摆着数封书信。
跟进来一个捕快,跪在了妇人身边:“回殿下,回各位大人,此信臣与同僚反复查验,正是先驸马杜衡的笔迹。”
此语一出,满室皆惊。这就相当于坐实了杜衡的指控,长公主当年决定起兵夺嫡,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万一,”这时,云敖旁边的蒋霆开口了,他支着下巴,饶有兴趣道,“这是杜衡的陷害呢?”
妇人断然道:“请督主与王爷明察,我兄长从清和二十三年就开始提到长公主意图夺嫡,难道他要花整整两年来布这个局吗?再退一步,若是他有意起兵,为何不直接将长公主灭口?”
这话说得太大胆了。在座的皆是在官场摸爬滚打许多年的老油条,尚能保持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云敖唔了唔,“你这信是哪来的?”
没想到云敖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妇人怔了怔,“家兄寄的。”
云敖又问道:“你说自己是杜锡的遗孤,有证据吗?”
“家兄的亲笔书信,便是证据。”
“夫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蒋霆嗤笑一声,“万一你这信是从旁人处买的呢?”
那妇人的脸色当即变了:“督主,此话不可妄言!”
“哦,”蒋霆修长的指节轻轻敲着茶盏,“你怎么知道,本座是织造提督?”
喜欢穿书后被迫嫁给反派请大家收藏:(m.zhuiyo.com)穿书后被迫嫁给反派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