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敖笑了：“自然可以。”
……
严砾抱着云忆，骨节分明的手拢住小男孩执笔的小手，沾了浓墨的毛笔在宣纸上擦碾。“这个字念恪。”他耐心道，声音温柔得像是春风拂面，“敬恪恭俭。”
“敬恪恭俭。”云忆认真地跟着念，旋即抬起头，“先生，什么是敬恪恭俭？”
“意思是忠敬、谨慎、谦恭、俭朴。为臣必臣，为君必君。宽肃宣惠，君也；敬恪恭俭，臣也。”严砾抚着云忆的发顶，一字一句地教道，“臣子与君主都要谨遵各自的道义。为君应宽厚、严整、公正、仁爱；为臣应敬恪恭俭。”
云忆若有所思：“那恒儿皇兄是君，我是臣，对不对？”
“是这个道理。”严砾笑着应了，“但还有一句话，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如果君主不仁，臣子便可另择仁君。”
云忆很是惊讶，“那……”他话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亲卫的声音：“先生，两江道来的信。”
“嗯？”严砾挑眉，“送进来。”
便有穿月白箭衣的亲卫应声而入，双手呈上一封浇了蜡的密信。令严砾没想到的是，这信封上盖的不是襄亲王府的公印，而是腾飞燃烧的凤纹。
云渺的信。
严砾立刻肃然了，他挥手令退了周遭长随，将信封烛火上稍烤，抽出了其中的信笺。
触到信笺的一瞬，严砾的手微微一滞，旋即展开了信。
越看，他的眉蹙得越紧。
说来可笑，他方才还在教云渺的儿子为臣应敬恪恭俭，她身为母亲却是最怀不臣之心的人。云渺在信中将自己十年前的旧事托盘而出，她承认了自己野心昭昭，觊觎皇太女之位，又逼死杜衡。
如今杜衡的庶妹突然带着亡兄的家书现身，铁证如山，云渺逃不得。她只求严砾看在昔年情分上，在帝都起兵，与她里应外合，钳制云敖。
云渺在信中说，只要云敖放下手中兵权，将这摄政之位拱手相让，做个闲散王爷，她便不会赶尽杀绝。
“……严先生？”见严砾神色愈发凝重，云忆小心翼翼地拉拉他的袖角，“别生气……”
严砾闻声低下头。小孩子仍是一副烂漫的神态，全然不知道他的母亲在信中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云忆到底是孩子，在他的认知中，最让人恼火不过是有人嚼舌根，便壮起胆子安慰道：“我阿娘说了，流言蜚语总是有，只要守好眼前人，旁的不管它便是。”
严砾一怔。
十几年前，严砾与云渺都在北疆，最好的年纪，天然一段慷慨。那时他们都年轻地要命，大约是如今云潮的年纪。那时，他不知道眼前明媚耀眼的女子就是长公主，于是两人情愫暗生。
他们一起跑马，一起杀敌，一起在河边取下血迹斑斑的兜鍪，互相拭去对方脸上的血迹。那时严砾只觉得，这世间的百媚千红，抵不上眼前女子头盔上红缨一缕。
可是后来他们走散了。云渺袒露自己的心迹与身份，希望可以等来严砾的一个邀请，关乎日后漫漫一生。
哪知严砾却将情缘悉数斩断。他在北疆的风雪中与长公主跪别，他说自己想要的是云渺，不是长公主。他想要拜相封侯，却不是攀着长公主的裙带。
那时，云渺也对他说，流言蜚语总是有，只要守好眼前人，管旁的作甚？
如今一晃十五载，当时还会流泪的女孩，已经有了一副冷硬的心肠。
“你阿娘说得很对。”最后，严砾笑着抚上云忆柔软的发旋儿，“有些事情，自己不后悔便是。”
“安平。”他扬声唤道，旋即应声进来一个年轻人，与安乐一模一样的面皮。严砾取下腰间的牙牌，扔到安平怀中：“拿着我的牙牌，在朱雀门下点兵五千。”
“先生……”安平犹豫一瞬，对上严砾山似不可违逆的视线后登时噤声，颔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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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肯定不会这样恋爱脑啦……放心吧人设不会崩塌的。
凌晨12.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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