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开始随着旋律起舞，景姝方意识到蒋霆派出这些舞女的高明之处——
她们身上穿的，便是织造局新制的烟云罗。这种布料，静止时似是一团氤氲的雾气，待起舞了，便看到金线在灯火中闪烁，似是云雾中的水汽。
那些西洋商人纷纷发出赞叹的声音，蒋霆笑笑，示意弹琵琶的胡姬加快节奏。
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曲调渐渐凌厉，舞女越转越快，这时，景姝便看见有蝴蝶自她们的袖角飞出，很快便又隐入云雾，若隐若现。
显然那些洋人也看到了，便有人用不甚熟稔的汉话问道：“大人，刚才那些是真的蝴蝶吗？”
“假的。”蒋霆爽快地答道，他又拍拍手，琵琶声立刻止了，胡姬分别走到各个几前，盈盈一拜。
这时人们才看清，那云雾似的薄纱中，竟用发丝般细的金线和银线交织绣了蝴蝶，平常根本看不出，只有高速旋转时，方能看到蝴蝶。
市舶司的几位官员面皮上都浮现出满意的笑，几人对视一眼，又望向蒋霆。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穿白衣的净军，匆匆跪到蒋霆座下，“爷爷，外头有个女子，说要求见千岁爷！”
……
云敖垂眼望着跪在长阶下的人。是个妇人，荆钗布裙，二十上下的年纪，直腰板儿，面皮被岁月摧折，却仍能看出当年曾是美人。
“你是杜锡的庶女？”他淡淡开口，仿佛只是在问用膳与否，“名唤杜彻？”
“是。”那妇人俯身拜伏，“民女杜彻，求王爷为我父君追回一个公道。”
云敖挑起一侧眉，“说说。”
“十年前民女还小，却也依稀记得一些事，那天下午是北疆来了信使，父君接下信后一直愁眉不展，两日后家中便出了那场变故。”
“北疆……”云敖思虑着这个地名，抬起眼把视线游离到远处，“本王依稀记得，当时你兄长杜衡在杀狼关做都统？”
“是。”那女子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兄长当时掌兵三十万，位高权重，是许多人的眼中钉。”
“你的意思是，杜衡当时被逼无奈，去信求你父君起兵？”
“王爷明鉴。”
云敖玩味地睇她一眼。“那你觉得，能手眼通天威胁到杀狼关都统的人，是谁呢？”
那妇人一默，旋即上前膝行两步，抬起眼，“难道王爷猜不出吗？”
自然猜得出。连杜衡都顾忌的人，自然是权势高于他的。而那时，普天之下能翻手为云的人不过是先帝，云故，云敖……以及云渺。
懒得与她兜圈子，云敖直截了当问道：“你怀疑长公主？”
“是。”妇人爽快应下，“长公主做过皇女，对帝位有野心说得过去。况且她心中良配另有所属——”
她把声音压低，“我兄长，便是她的肉中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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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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