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大地已然开始变干，雨水化作烟雾流云，重回天际。
海棠在亭中练了一个半时辰的舞后，她看到了今天入园的第一个客人。
当然，白日宣淫这种没脸的事大家不会做的，现在来的客人只是来喝喝花酒乐呵乐呵。海棠盯着那群人的背影，眼中焦灼，等人消失了，她自己的舞步也乱了。
起势，抬眸，抛袖，摇～腰，嗤——
还没舞起来，袖子倒被挂了个缝儿。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又从头练，一边练还一边想，得把甩袖的动作再做得妩媚点儿。
起——抬，抛，摇～她心里哼着曲子，给自己找节拍。这会跳到了快一半，山下又传来了男子调笑的声音，她下意识收了动作，警戒地看向路边。
花花绿绿的几个身影从树影外消失，没有看她这边，海棠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她又回到亭子中间，做回起势，正要抬身。倏然，身后传来“哧——”的一声。
有人笑了。女人的笑声甜脆，飘在空中久久不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我，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那女人在背后出现，海棠一回头便见她笑得扶住柱子，海棠冷眼瞪她，她却假装没看见，靠着栏杆哎哟哎哟地揉肚子。
冷着脸瞪了半天，那女子丝毫不见恼，还坐下来用手托着下巴，看戏一般地看过来。眼巴巴地等着她继续。海棠立了半晌，无奈，又继续舞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女子又大声笑起来。左右无人，这片笑声尤其的响亮尤其的刺耳，直笑得海棠火气翻涌。
“哎哟，哎哟……”女子抚着肚子哼哼，看海棠要忍不住了，这才翘着指尖理理头发，笑话道：“我还当是多高的才艺手段才有底气说卖艺不卖身呢，原来就是耍个杂耍～真是，白瞎了我满心的期待。”
呵，上来就装模作样，还把她的舞贬为杂耍？简直粗蛮无理！同是女子，怎的，还看不起她不想卖身的心思？
海棠冷冷地看着她：“你待如何？”
女子笑吟吟地站起来，两手举高到头顶，又左右活动松了松筋骨，走到她身边时眉毛一扬，傲慢道：“看好了！”然后便滑入亭子中间，舞动起来。
海棠第一次正正经经地看花楼女子的舞，没有想象中那么下流，但一步一动，一笑一颦，无一不散发着惹人怜惜的味道。纵然没有乐声来和，也有爱怜之意涌上心头。有时候她一个回眸，一个错步，竟叫人想去挽留。
忽而，那女子的腰肢下沉，身子往后一晃，再扬起来，已然是一张明媚潋滟的笑脸。舞蹈亦为之一变，快活灵动。海棠任她欺身上来，像穿花蝴蝶一样环绕而舞，明明尺度不大，女子的媚眼桃腮，雪颈香肩，玉臂楚腰，乃至芬芳吐息，柔软胸脯，玉腿小足，身躯之美，尽任眼鼻身体来饱览了。
一舞毕，女子香汗点点，气息微喘。她用一面用帕子拭额角的汗，一面笑容得意地看过来，桃花面上春色动人，一眼之下，海棠竟口干舌燥，不敢与之对视。
她非男子，倒未沉溺。只是美色攻陷之下，无论男女，总难逃心动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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