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来后大家都懒洋洋的，少不了被师傅一顿训，江安知道师傅的习惯，所以回到工作的第一天都会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整理文件，很快就能摆脱生疏感。
下午的时候，江安被一声暴喝打断了思路。
身边的同事开始交头接耳，有人借着喝咖啡的名义去往茶水间，回来的时候就把磨蹭来的八卦四处分享。
“又是闵克元，骂他组里实习生呢。”
“这次怎么这么狠？”
“他不是出了名的严嘛，听说这次实习生单位大小写弄错了，兆帕变毫帕，差了九个数量级还能做出结果来。给闵克元气的，现在就要把人赶出公司。”
“我的天，这事搁我身上绝对要吐血，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实习生一届不如一届，这样的还能进公司？哪家塞进来的啊。”
“小孩家里人在系统里的，说起来闵克元也是厉害，多大的背景也照骂不误。”
“闵克元本来就很刚嘛，看不顺眼就一顿怼。但架不住人家能力强，那小孩还是主动要求到他组里的。”
“这不找虐嘛，怎么想的？”
“你没看从闵克元组里出来的实习生质量？之前不管多不靠谱，在他手里收拾一顿绝对脱胎换骨，跟重生似的。”
远处不再有躁动，经理来巡视一圈，大家的讨论也从口头转到地下，在社交软件上继续吃瓜。
江安上次去找闵克元的时候是气上了头，没等说两句话就知道自己冲动了。之前闵克元看他不顺眼都是明着来的，挑衅都是当面，还没在背后使过绊子。
叹了口气，江安脑袋有些晕，拿着咖啡杯准备去休息五分钟。
“你这种人我教不起，赶紧滚吧。”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和实习生一起被扔出来的还有闵克元不耐烦的声音。
“闵老师，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知道错了。”实习生苦苦哀求。
“你知道错了，你知道有个屁用？你知不知道工程错一个小数点都是致命的？我们的项目资金单位都是千万，你赔不赔得起还是一说，好，就算你家能补上，那工程出事你知不知道是多少条人命？你赔得起吗？还凑数据，我工作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你这么本事的实习生！滚吧！”闵克元越说声调越高，群众的激情又开始燃烧。
“老师，”实习生呜呜哭泣，“我错了，我不敢了。”
江安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小少爷把项目当学校大作业呢，一开始就没认真对待，看见数据不对还会顺手改改。
骂得对，江安暗暗赞同。
休息时间到，江安洗干净杯子返回座位，但无奈飞来横祸，闵克元被小实习生烦得不行，一把将人推出去，江安就这么成了肉垫。
后背猛烈撞击在门框上，伤口的撕裂痛感让江安一时失力，咖啡杯掉落在瓷砖地面，分崩离析。
“对不起对不起，”实习生下意识地道歉，回头看见江安，更是吓得语无伦次，“江，江老师，我，对不起，您没事吧。”
江安沿着门框缓缓滑落，周围嗡嗡的一片。他死命攒拳，手背青筋根根暴起，跪在地面上等待这阵暂时性失明消失。
“喂，你没事吧。”闵克元在他身前蹲下，“撞哪了？”
江安的五感渐渐恢复，“没事。”他以手抓着墙边，支起整个身子。
能正常行走，但实习生在一边大喊，“江老师你流血了！”
江安当然知道自己流血了，他想让小孩安静一点，但是那句话已经引来了不少同事，闹哄哄地问江安怎么了。
“没事，我去跟经理请个假。伤是前两天弄的，现在可能有点开裂，但没事的。其实刚刚力道不大。”江安推开一条路，“谢谢关心。”
蓝色衬衫上是一大片血迹，黏在脊背上，显现出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血迹越往下越窄，仿佛一把收刃的利剑，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闵克元十分敏锐，他走上前拉住江安的胳膊，“你，是beta？”
周围人群先是寂静，俄而炸开。
也是，大家福至心灵，留了这么多血，居然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到。
江工分手的消息满公司的跑，这时候再拿暂时标记解释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不管平日里怎么压制气息，成年alpha的血液是一定有味道的。
江工是beta？
“对。”江安承认的也很干脆。
闵克元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最后的医药费报给我就行。”
“哦。”江安去请假了。
长条的浅伤已经愈合，裂开的还是那一个刀口。医生又给他打了一针促进剂，嘱咐忌嘴和防水后就让江安离开了。
江安回家换了一件衬衫，又开车去公司继续刚刚的工作。
这天之后，周围的气氛就微妙起来，不只是本部的人，午休期间还有其他部门的人借着私事公事朝座位上的江安投下好奇的一眼。
只要不影响工作，江安倒也不介意这样的异动。
像猴子一样被围观的事，在大学他就好好体验过，现在只不过是往事重来。而且不像激情满溢闲到爆炸的大学生，步入工作岗位的人，情绪和时间都有限，因此过了几天，江安就又重归往常的平静生活。
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微妙的隔阂，突然的好感。
属性主义在主区是不受欢迎的，所以除了极端的鹰派，大多数人谈起属性，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还是一派平和的态度。
这样想想，还是态度鲜明的闵克元靠谱一点。
这天黎修平带了之前说过的金丝南瓜卷，用低压保鲜盒一路护送，到底还是比不上新鲜出炉的酥脆香甜。
但江安还是吃得眼睛都眯起来。
“要是下次带你直接去，”黎修平模仿江安的样子，嘴巴鼓鼓的，眼睛干脆闭上，“你就变这样了，一只小猪。”
“去你的。”江安隔着桌子踹了他一脚，“我不吃了。”
“别呀，说你两句还生气了，”黎修平拿起一个递到江安嘴边，“不笑你了，吃嘛。”
江安咬了一半，还没用手接过另一半就被黎修平塞嘴里了。
“大晚上吃这个容易发胖，小猪。”黎修平说。
“你……”江安恶狠狠地将盘子里最后一个南瓜卷抢走，“你吃得比我多多了。”
黎修平摊手，“我基础代谢比你高啊。”
江安又要踹他，但脚脖子被人握住摩挲。
“说不过我就动手动脚的啊，下流！”黎修平边摸边唾弃。
‘咚’的一声，江安挣扎的动作过大，黎修平的手护着他，被顶在桌板背面，发出不轻的声音。
“怎么了？”江安不敢动了，“撞疼了吗？”
黎修平一声冷哼，江安自觉理亏，让黎修平回去的话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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