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工作之后，左然不怎么喜欢喝酒，偶尔应酬时免不掉，但毕业之后他私下没有主动喝过。不过自从再见到顾宥，他已经异常了两次，倒不是想要买醉，只是突然想念微醺时大脑放空的那种状态，顺便也能助眠。比起顾宥对他冷漠，看到顾佑过得没那么好似乎更让他难过。
左然拿起手机就看到大学室友在群里疯狂艾特他让他上线一起打游戏。他们在语音里祝他生日快乐，然后一边打怪一边闲聊，跟他关系最好的沈柏聿问他怎么就是不喜欢过生日，他随口否认了。那边又说“怎么没有，以前每年到这天你都把自己弄得特别忙”，他愣了一下，说：“可能我这人比较没有仪式感吧。”
“你可别是受过什么情伤啊。”左然大学的感情生活他们再了解不过，可以称得上是清心寡欲。倒追他的人不少，甚至还有男生，但也没见他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他们因此产生过许多猜想，找到机会就试探揶揄。
左然想，还谈不上受不受伤，只是觉得没意思罢了。
玩儿了没一会儿，他去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再回来突然觉得打游戏也很乏味。他找了个理由退出，跟他们说周末有空再打，然后找了个老电影——看过许多次的《春光乍泄》投在沙发对面空白的墙上。他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没有电视，所以他刚搬进来就买了一个家用投影仪。
三人座的沙发不大，个子不高的人可以蜷着腿躺下。关了灯，左然拿着红酒杯一个人坐在中间显得有些孤落。红酒对他来说只区别于不同种类酒的味道，他不懂品鉴，那部电影他也已经熟得能记住台词，这两者只是给他了营造一种氛围，他的心思在别处。
十点多了，再有一个多小时这一天就要结束，他没有收到来自顾宥的信息或者电话。按照他的习惯今天也没什么特殊的，可他却格外较真，好像顾宥联不联系他成了至关重要的一件事。自斟自酌着，他突然又想起那会儿沈柏聿的话，立马起身去柜子里把收在挺里面的一个盒子翻了出来。
盒子里面是顾宥送他的绘本，从十三岁到十八岁的六本，害怕放在书架上会落灰，他专门买了一个收纳盒放着。如果说非要说他是因为受了什么伤才对生日无感的话，只属于他的“连载漫画”的停滞应该可以算得上理由。
某一天之所以能区别于其它，是因为人赋予它的意义，没有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会戳到人的痛处，尽管那是别的创伤绵延过来的隐痛，能避免还是尽量不去触碰。
开了灯，左然把那六本又翻了一遍，电影放完了，杯子也空了，已经过了十二点，顾宥还是没有给他电话和信息。洗漱时的某个瞬间他突然就清醒了，顾宥应该是不想给他留一点余地，哪怕是当朋友。
“校马开始报名了，有人想去吗？”
杨凯是顾宥寝室里最热衷健身的，什么运动他都喜欢，常常被调侃看着像是体院的。自从那次赵志杰送顾宥去医院，不管是吃饭还是上课他都会喊着顾宥一起，同行的由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我去不了，青协那边肯定有好多事儿。”赵志杰大一就加入了校级青年志愿者协会，大二他留任当部长，校园马拉松这种大型活动自然是会忙忙碌碌。
接着杨凯又去撺掇另外一个，前提是他出报名费，好不容易说动了，立马就放下筷子拿手机去网站上提交报名信息。
“顾宥，你呢？”
尽管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顾宥并没有和他的室友们亲近多少，除过跟赵志杰说话的频率变高，跟另外两个还像从前一样。他习惯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所以也常常被遗忘。不过赵志杰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变得主动、热络，这让他很不适应，但也无从拒绝。
“不去。”
“那你要不要来当志愿者？”
“不好意思……我不太感兴趣。”
“挺好玩的，来看看就知道了。”
“你们吃好了吗？”杨凯是直性子的人，有什么情绪都会表现在脸上。他搞不懂赵志杰为什么突然对顾宥这么热情，更看不惯顾宥的态度。之前他跟他们像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样地划清界限倒也没什么，现在却给人一种端着架子故作高冷的感觉。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然后杨凯跟另一个室友先走了，赵志杰还在慢悠悠地吃，“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你好像都没参加过什么活动。”
顾宥坐在他对面，还是摇头。
“我觉得你应该试着多跟别人接触，融入一些圈子。多些朋友，变得开朗些对你也没有坏处。”
顾宥当时没说什么，让赵志杰又产生了那种自己的关心和好意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回应的憋闷感。去图书馆的路上他想想还是有些不平，又接着说：“我真的不认为你这种性格对你自己是有益的。”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朋友。”
很多性格外向的人会觉得内向是一种缺陷，而大多数人也觉得开朗的人才会过得舒心。他们出于善意地想改变身边沉默寡言的人，但却无法理解他们不语不是因为不敢和不能，而是因为不愿。对他们来说，一个人待着的快乐不比外向者和一群朋友侃侃而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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