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护心中郁结,脸上却若无其事与宫刺史交接西州事务。可这崖城交河实在难以容纳越来越多官吏与商人,李都护与许副使反复商议,决定在高昌城扩建西州府衙。
得知此消息,客居安西都护府之西州刺史宫明盛在心头欢喜雀跃,他有点惧怕军将,总觉得他们粗鲁吓人,但又觉着武将院中那些女眷甚是温柔美丽,偶尔路过相遇,总是嫣然一笑避让而过。他哀怨想起家中发妻,凤眉虎目,只要眼风一扫,他便立时心惊肉颤。他深以为只要往高昌城开衙立府,再纳上一位娇媚小妾,定能重振夫纲。
忽而一块樱色汗巾飘落地上,宫刺史随手捡起,淡雅清香顿时洋溢。一美艳妇人出现眼前,容颜娇羞,盯着他手上汗巾。
宫刺史看得目瞪口呆,那妇人示意他手上汗巾。他愣怔半响,方悟过意来,连忙双手奉还。
妇人声婉如莺,道:”谢过宫刺史。”
“娘子认得我?”宫刺史又惊又喜,见妇人嫣然一笑,胆子壮了些,问道:”娘子是?”
“奴身份低微,只是春满楼中掌薄。”
“春满楼……”宫刺史暗暗记着这名字。
十日后,宫刺史便成为了春满楼常客。
不示容十分满意,笑问宓姬:”你说李涵怎么就舍得将你让给这个宫明盛?”
“一个皮囊,值不得什么。”
不示容以指抚摸她脸,叹道:”好一个皮囊,在我眼里抵得上十队斥者。”他又附在她耳旁说,”李涵老矣,力不从身,连周天子都不让他出战龟兹,继续放你在他身边,我也不忍心让你寂寞呀!”
宓姬任由不示容点燃她身上□□。□□是个好物,能让人暂且忘却烦恼睡上一梦……
长安长乐公主府邸与赵国公裴府相连,当年建府邸时,公主仁孝,为了亲近既是舅舅又是公父之赵国公,也不顾场地格局偏小,硬是求了天子将公主府选址于赵国公府旁。听说公主府这游廊走道旁之桂花,还是当年裴皇后在世时亲自挑选中宫优株移植而来。
盛夏微风拂面,尽是桂花香气。天山县公娘子麴如真置身其中,却没有心思欣赏,她本就满腹心事,又听闻长乐公主病重,忧心更甚。
公主听闻她到访,硬是撑起身子吩咐侍女替她稍加梳理鬓发仪容。裴驸马与宫里所派御医在旁伺疾,麴娘子一进内室,他们便都退出室外。
公主脸容疲倦,对麴娘子勉力一笑:”听说你那心上人回长安了,县公府打算何时办喜宴?”
麴娘子顿时语塞。长乐公主是何其聪慧之人,即使病中也看出她神色有异,道:”可是有阻碍?”
麴娘子点头,道:”殿下不用为我担心……”
“如真,你可知,我一直很羡慕你。” 长乐公主叹息,”身为皇族女子,婚姻永远都要考虑朝堂关系,可婚姻却是女子一辈子之事。”
麴娘子默默听着,她看到长乐公主眼中隐隐泛着哀伤,可裴驸马一直与公主感情很好,难道这些都不是公主所中意?
“你一定在想我和驸马之间感情。”麴娘子不禁灿灿一笑,公主也笑了,接着说,”我没有选择,但你可以选择。事在人为……”声音已伴有喘息,”你……”
麴娘子颤着手握着长乐公主,”殿下好生歇息,我不会放弃他。”她又安慰公主过些天再来拜访。但第三日晚上,公主薨逝噩耗传遍长安城里外。
周天子坠朝三日,白发人送黑发人,教人如何不痛惜难过?麴娘子并非没有经历生死,可头一回如此深入心髓。公主如花韶华,就这样辗落,若不拼力一搏,时不待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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