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记忆就像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亮起的瞬间，那些被藏在深处的记忆就裸露了出来，却又一闪而过，看不太真切。
江无期把他从伏魔山带出来后，将他锁在了魔宫地牢。
魔宫地牢在地底深处，江鄢被灵链锁在熔浆之上的平台上，所有力气都被链条吸取，根本无力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同江无期来的，是一个黑衣人。
昏沉间，江鄢想起了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
“魔临结界仙魔止步，一旦强行越过就会被灼成齑粉，你要怎么让他出去？”
“帝君放心，江鄢是半魔，我把他体内的魔气连同记忆封住后，他的身体会变得和普通凡人无二，可以自由出入结界，去往魔临。”
“等江鄢能够接触到崆峒镜的时候，我可以利用印记，短暂地控制他，开启魔临结界。”
江无期嗤鼻，显然不太相信黑衣人的说辞：“你怎么确定他成为凡人后，可以修炼到金丹境界，进入试炼结界？”
“帝君且等等看好了，反正时间你从来不缺，”黑衣人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他的身体……如今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
黑衣人伸手在他额间结了一个红莲印，没有任何思考和停顿，仿佛是件喝水般自然又简单的事情，江鄢的眼前一阵红光闪过，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模糊，他只记得那个人最后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也该尝尝，做一颗弃子的滋味。”
他拼命想看清那个人的脸，眼睛却像是被糊住了一般，怎么都看不清，他甚至连那个人的声音都回想不起来，只记得谈话的内容。
就像是刻意把他记忆里关于自己的一部分给抹掉了。
江鄢头痛欲裂，抬头再去看那个黑衣人，想再记起什么，却发现那个黑影带着裴浅走得极快，一点也没受多一个人的影响，像只黑猫一般在叠嶂般的屋顶上蹿了几下，瞬间便消失在昏沉的天色下。
边无问跃到顾秋暝在的屋顶上，二话不说抓起他的手来探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轻易用灵力，你倒好，不仅用，还敢这样和人肆无忌惮地打？不知道躲吗？”
顾秋暝的脸色现在白得像纸一样，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不少汗珠，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他回头轻轻看了眼身后，再看向边无问的眼神充满了无辜。
边无问倒是没注意魔刃的轨迹会伤到其他人，此刻却也还是不肯松口：“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比较重要。顾秋暝在心里暗自回答，没说出口。
再失去一次江鄢的痛苦，他不想再经历了，只要他能够好好待在自己身边，只要能看上一眼，就满足了。
看着顾秋暝突然冷下来的眼睛，边无问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勉强地放软了语气：“你不要总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嗯。”顾秋暝应下来，望向裴浅消失地方向，少见地眯缝起了眼睛。
“怎么了？”边无问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突然察觉到之前空气里一直经久徘徊的魔气在渐渐消散。
“不太对劲，”顾秋暝沉声道，“像是有人把开关关了一样，没有新的魔气涌出了。”
边无问想去追，又不放心顾秋暝，一时间进退不得，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没看见人影：“这个许溟风，关键时候不见了！”
顾秋暝叹了口气：“别追了，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
裴浅被人挟着走了一路，胸前的伤口正汩汩朝外冒血，他按住伤口的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衣襟更是暗了一大片。
他气喘吁吁，看向身前的人：“多谢……主人相救。”
“主人？”黑袍男子转过身来，藏在帽兜里的是一张冷铁色面具，没有一点装饰，冷硬到让人心颤，遮盖了大半张脸。
一股寒意蔓延上裴浅的脊背，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摸不透那人的心思。
黑衣人拨开裴浅捂在胸口的手，拉扯了一下他被划开的衣服，让那个不算浅的血洞露了出来。
“疼吗？”他问，声音闷在铁面具里头，和金属共振出一种叫人胆颤的声音。
“不……疼，有点疼。”裴浅慌了。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进血洞，用指甲刮了一下破开的皮肉，又问：“疼吗？”
裴浅咬牙，拼命抑制住想要后撤的冲动，脸上的黑色纹路因为疼痛，悉数收敛，蜗居到脸颊一侧。
手指又重了几分，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不带一丝情感。
“疼！”裴浅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手指没有再往前进，黑衣人似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裴浅甚至有种他在笑的错觉。
“疼就对了。”手指收了回去，鲜血顺着细长的指节下淌。
裴浅从衣服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撕下来递过去。
黑衣人顿了一下这才接住，却捏在另一只手里迟迟没有擦拭：“感觉疼就说疼，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只是让你看着镜子，不是让你把这里变成一座鬼城，招惹视线——
不要越界，懂吗？”
裴浅艰难点头：“是。”
那人冷哼一声，手飞快地就着血洞，从裴浅胸膛穿了过去，以伤口为起点，裴浅迅速被黑色的火焰吞噬。
“唔……你……”他剩下的话，随着他化成灰的身体一同消散在风里。
男人用那片紫色的布料，仔细地把手上的血渍擦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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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变态终于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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