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药后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龙骨悠悠转醒。等他敛开长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朵绣在衣襟下绽黄映玉的茶花,再往上是一段修长、光洁如玉的脖颈。像是察觉到龙骨的扭动,那人低下头来,眉眼依旧很好看,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烟姿玉骨,自有仙风。那人的样貌,如龙骨曾经在笔下描摹得一模一样。
见他醒了,袁旜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开口,唇里苦涩还有些发麻:“公子,并无大碍,我这是这么了?”
一道嗓音抢先道:“方才你吃了河豚肝脏,中毒了。”
龙骨立马瞪大了眼:“那大公子和夫人……”
袁旜扶着他仓皇要起的身子,龙骨这才发现方才他一直卧在袁旜怀里。袁旺和金氏也跟着露面,道:“放心,除了你我们都没吃那道菜。”
龙骨立马松了口气。他方才挣扎起身,此时鬓角突突地跳,脑袋憋得像是快要炸掉。焦鳇见他面色难看,劝道:“你还是再躺一会儿,暂时不要动得好。”
可是就这样躺在自己主子身上有些不合规矩,即便是不舒服龙骨还是想要起来。焦鳇见状,自己搬了张太师椅坐在他面前,对他张开双臂,痛快地拍着大腿道:“你要是觉得躺在你家公子怀里不妥,我可以暂时忍耐一会儿。”
龙骨立马阖眼躲在袁旜怀里不再乱动,瞧着这反应焦鳇悻悻地站起将板凳拖走。方才一桌全鱼宴本就没人吃,后来因为龙骨中毒就更没有人动了,焦鳇记着大家还饿着肚子,这次也不再给他们上什么特色菜,就让厨房炒了些家常菜煮了点清粥端上来。
这厢袁旜见龙骨神情疼楚,伸手,以中指和食指落在龙骨两边太阳穴,轻轻揉捏起来。他身上温度本就不高,手指冰冰凉落在龙骨额前,力道不轻不重维持得正好,龙骨的头痛也慢慢跟着缓解了。直到小二上了粥,袁旜替龙骨盛了一碗,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方才就没吃什么东西,起来用些粥吧。”
龙骨闻言起身,从他手里接过盛粥的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用口吹散热气后喂进嘴里。他吃了几口方才想起,便头看着袁旜,问:“公子,刚才是给我吃了什么吗?嘴里好苦。”
焦鳇将方才袁旜给他喂药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方才我如何如何,你家公子如何如何……”
言毕,袁旜和龙骨的脖颈都微不可察地红了。袁旜揭开桌上的糖罐,拈了块冰糖给龙骨,打断了他:“吃颗糖。”给龙骨拿完,他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
焦鳇见两人静静的,都没有人理会自己,举指向龙骨重复:“三碗,你家公子足足喂你喝了三碗。我告诉他,你就算不会因为药奏效醒来,也会被尿憋醒……”
袁旜与龙骨的脖子已经快要红到耳根了。
袁旺见两人难堪,还以为他们想到泽见世子和他男妾的事有些避讳,替他二人解围:“喂药不过救命之举,过了就不要提了。焦公子,你也应该饿了,快吃东西吧。今天这青菜不错,胡萝卜也不错,冬瓜汤也给你多盛一点儿,以后河豚肝脏之类的就少吃了。”
焦鳇望着眼前一直累积、堆积如山的饭碗,不停嚷道:“袁大哥够了够了,这下我真的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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