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没能劝动你师父。”杜伏寉有点叹息,“不过,怎么是你来?”
他尾随的是个年轻人,大概只有十七八岁,背上一个布裹的长条,一身灰布衣裳,挂着一个褡裢。
年轻人开口说:“师父病了。”
“嗯?”杜伏寉闻言,有点惊讶,“病了……”
“此次我来,是替师父还个恩情,恩情了结,往后他与程家再无关系。”
“雨钟怎么会生病?他生了什么病?”
那年轻人顿足,侧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师父不叫雨钟。”
杜伏寉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是雨钟,那他就是雨钟——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小心就是,你要还的恩情是什么,我大抵想得出来,不过你仔细一点。在飞柳城里,越靠近皇宫,修者越无法施展,就算你手里拿的是秋华断剑所成神兵也一样,况且……”
年轻人抬脚欲走,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思,想听个究竟。
“……你的对手,恐怕是二月十九檐下冰。”
说完,杜伏寉先走了。那年轻人站了一会儿,抬脚义无反顾地朝前。
此时皇宫中,李纯陪着李静允玩了会儿弹珠子,李静允闹累了,吃一碗杏仁茶后被宫人带回去休息,他便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自打那太子派系的告老还乡之后,朝臣意外安分不少,连带着朝会之后的扯皮撕脸也少了许多,他一时竟然有些不习惯,这会儿便觉着无聊起来,恨不能将丁旻喊到宫里和他斗嘴。
正想着有个人说话,甄皇后居然来了。李纯抬眼一看,说:“皇后。”
甄皇后微微欠身行礼,语气四平八稳,面上表情得体。
“陛下。”
李纯应一声,继续做着,并不说别的。
过了会儿,甄皇后站不住了,道:“陛下,眼见老七已经成婚……”
“嗯?”李纯抬头。
“……太子却是未有婚娶,便是放在民间,也断然没有跳过哥哥,先给弟弟娶妻的道理。”
“啊。”李纯点点头,“你这是替太子说媒来了,讲讲朕听听,这回你要给他说谁?甄相家里没女儿了罢?还是同宗里和有年纪合适的?”
甄皇后听他这么说,并不气恼,只说:“我也没有人选,不过跟陛下提一提,免得忘记了。到腊月里,我那苦命的侄女儿没了也要一年了,怎么都给该他看看……”
李纯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
“苦命的可不一定是侄女儿了。”李纯说,“太子的事情,该挂在心上的时候,我就挂在心上,不用你着急。”
甄皇后又欠身行礼说:“陛下所想,必定万无一失,臣妾不过觉着既是他母后——”
“他的母后?”李纯笑起来,“他娘姓程,不姓甄。这后妈看继子,怎么也不如亲妈待亲儿,是不是?”
甄皇后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知道李纯脾气怪,平日两人要么不见,见了也客客气气,当面被驳,且说一句驳一句,还是头一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勉强微笑。
“陛下说的是。”甄皇后垂首道,“我到底不是他生母,程姐姐那头,也该去信令她参详参详才是。”
李纯摆摆手:“你走罢。”
甄皇后便走了。
也不知道李纯听进去没有,横竖明年春时,又是遴选适龄少女入宫的时候。李纯已经多年只做个样子,这次大概可以顺便给李昀找个媳妇儿。因这些日子朝堂风向变动,本来大家都很乐意自家女儿选进去,这回却不太乐意了。
以前选进去,李纯看也不看,只在宫里住上三个月,原封不动送回家,还带着丰厚的赏赐。有些得了青眼的,便做女官,二三年下来身份更是拔高一层。
可现在李昀不像是能在太子位上呆久,原本想趁机将孩子往他眼前送的,都考虑了起来。
然而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最终结果。甄应诲都没发话,太子派系的人见他胸有成竹,也都放宽心,只当是斜风细雨吹在身上。
并不知道这斜风细雨是将来的疾风骤雨,到时候甄应诲这片好遮雨乘凉的屋檐一倒,下头求荫庇的一个都跑不了,全得砸死在瓦砾堆里。
晚上丁旻去值夜,被温琅在宫门截住,说两个人换了轮次,他去守李纯的书房。丁旻不信,绕路去问了李纯才知道缘由。乃是李纯真的无聊过头,夜里批改奏折非要找个人来吵一架才舒爽。
丁旻有些无语。
由是晚上照旧站在书房里,盯着墙上的画儿,三五不时接一句。李纯二更天时候睡下,丁旻站着也不好打瞌睡,索性继续盯墙上的画儿。三更天时,李纯披着衣裳出来,赤脚趿拉着鞋。丁旻见了,忙说:“陛下回去多穿些衣服!我即刻喊外头宫女们……”
李纯摆手:“不用。”说罢就在桌前坐下,将衣襟紧了紧,若有所思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进屋。
他进去之后,里头地龙烧得很旺,丁旻听到两声喷嚏,料想是冷热一激,有点着凉的意思。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晨李纯起来便头重脚轻,鼻塞咳嗽。御医诊过无甚大碍,吃两剂疏散的汤药症状便可缓解,不过左右得熬上七八天才能好彻底。
李纯一病,后宫立刻热络起来。甄皇后先前挨了他的刺,还是做足面子,全然一副贤惠国母的模样,后宫嫔妃也想着法儿的来讨好。李纯烦了,将小书房门一关,温琅守在外面,谁都不给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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