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天亮之后的载灵寺在诵经声中迎来络绎而至的香客信徒。
意闲取香去了，我便与景游在这处候着。
“你昨晚可是有什么想说的？”我站在殿阶前远眺山门，石白的山路夹在苍青松柏间宛若长龙。
“哥哥何出此言？”他微侧过脸。
我眼角的余光略过他，迎面的晨光将他脸上的些许疑惑照露无遗，显得清白而无辜。
这一个两个，莫不真当我全然无觉。虽无证据，我却直觉昨晚那人该是与他们有些联系的，至少该知那么一二分情。
从昨日那个我未见到的“柳家下人“开始，我便觉出意闲有事瞒着我，这感觉在昨夜见到那个黑影时越发强烈。
我静瞧了他一会，才开口道:“我提那个黑衣人的时候，你脸色都有些变了。”
他的眉尖微动了动。
果然如此。
方才我不过讹他。他这人贯没有什么表情，当时又夜色深沉，我虽稍察出他异样，却也不能肯定……现在看来确有我不知道的事，而且还是他们一齐瞒我。
“没想好怎么说？那便让我先猜猜……“我笑了笑，“你是怕我想到什么？”
“并无此事，哥哥多虑了。”他已经将那小破绽收敛好，神色自若，口气淡然。若不是刚才叫我抓住了那小点儿尾巴，说不准就被他蒙混过关了。
还有这样耍赖的？
我哼笑了声，并不信他。不过他既不愿告诉我，那我便等一等，总归不能害了我。
“最好如此。”
他当真点了点头，毫无迟疑，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样。
我哭笑不得，只能拿手里的折扇点点他，叹道:“你啊……”
殿内的信徒来来去去，可意闲却都不见回来。按说取香用不了这么久，不知他被什么耽搁了。
又等了一阵，他还是没有回来。我有些待不住了，“我去找找意闲。”
景游点点头，随我一道往取香的地方去。
那地方远远便聚了一群人，在围着什么，全无走动，不像是取香的样子。
我疑心意闲便是被那处绊住了。
这时那人群刚好发出一阵哄声。紧接着几个男人狼狈地从人群中跌出，落荒而逃。
我快步往那边走去。
视线从围看的人群越过，意闲果然身在其中，却还有一意外之人——
“冯姑娘？”
他两人怎会遇到一起？
冯家的下人这时才匆匆赶来，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冯姑娘绣白莲纹的裙上沾了尘土，眼圈泛红，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意闲正低头和她说着什么。
我的视线顺沿而下——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正扶着秀美的姑娘。
我脚下一顿，捏着扇柄的手莫名紧了紧，才又提步走到那两人面前，“发生了什么事？”
“长余？”意闲抬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低声询问冯姑娘，“姑娘可能站住了？“
冯姑娘这才察觉了似的，慌忙点点头，主动离了些，“好、好了，多谢公子……“这次却是连脸都红了。
片刻才又有些局促地看向我，“陆公子……”
冯姑娘本就是个柔美的，再衬着颊上的红云，更是显得人比花娇，性子也仍是我之前遇见时的不胜娇羞，但我此刻却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按下心中的异样，“冯姑娘怎么一人在此？”
“我方才与爹爹他们走散了，只得自己一个人，”她虽是答着我的话，眼神却还不由自主地偷偷向着意闲，含羞带怯，依赖之意不言而喻，“还遇上些登徒子，幸得……”
我的心颤了一下。原先的异样掺入酸涩，变本加厉，哽在心间。
她又向着景游稍屈了屈身子，而后朝我道:“陆公子似是与恩人相识，不知恩人与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喉间干涩，我轻咽了咽，正要答，却被一道年轻的女声打断——
“阿姊！可算找到你了！”
来人是一个明艳张扬的姑娘，作一身骑装打扮，娇俏得很。
该是冯二姑娘。
听闻冯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养在冯昌明夫妇身边，小女儿小时候身体不好，反而被送去冯昌明之前的师门习武去了。先前她回来时，冯家也派人来送过拜帖给夫人，算是将这未出嫁的女儿知会一声。
现在看来，这冯二姑娘倒是如她父母所愿，养好了身体。
她带着下人赶来，应是已在路上听到了消息，又亲眼见了自家亲姊安好，便不再担心。只在亲姊面前逗留了一瞬，便一迈步到了景游面前，仰脸道:“你救了我阿姊？”
她看着是个风火的性子，不过身材却娇小，站在景游面前更显得玲珑可爱。打眼望去这两人很是般配。
我不自觉便与她比了下，发现自己断没有可能如她这般。
顿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不是我。”景游眼都没抬，只后撤了一步，与她拉开了点距离。
谁料冯二姑娘扬唇一笑，全无在意的样子，“那也无妨。本还想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说到这，她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咯咯笑了几声，“你生的这样好看，我回来这么久，却没见过你。“她又将目光投向意闲，“央城里各家好看的我都见过了，你们是新来央城的？”眼珠子一转，语出惊人，“可有婚配了？”
……冯二姑娘这做派当真一点不忸怩。
我刚才因着冯姑娘，心头闷的郁气还未散去，她这一问顿时又将那气都聚了起来，一齐迫涌向上来。
见无人应答，她又兀自说了下去，“有也无妨，休了便是。我冯家什么都不缺，我就缺你一个这样好看的夫婿。”
这冯二姑娘说完一番惊人之语，还觉不够，又转向意闲，“你也是，我看得出来阿姊喜欢你。来我冯家，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景游与意闲确实小时离家，刚回来不久，也是新近才接手家里的事情，因而露面的时候还不多。当初的接风宴也只宴了些重要的家主，莫说这些平日里没交集的闺阁小姐，便是门户小些的家主大概也没能见过他们。
她冯家也算煊赫，不然当初夫人也不会为我属意冯姑娘。若是对着常人，她的话无错，冯家确实富贵非常。若是新来央城，等着站稳脚跟的，那冯家也可算一个极好的选择。可偏偏，对上陆柳两家，那她便一个不占。
我气笑，郁结之气都化作一把无名火，顷刻间便烧上心头，“冯二姑娘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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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有个急活，这个月什么时候能恢复更新速度，取决于我什么时候弄完，不过五月之前一定会弄完。
不好意思呀(ノД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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