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听得奇怪，笑问道：“这倒奇了，既是闲话、又要紧，究竟是甚么？你且说来我听听。”
霁霜张了张口，复又把唇抿上，而后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口吃尽后，咬着唇踌躇许久，方下定决心开口道：“我知道你与我哥哥的事了。”
皓月听言，心头忽地一跳，脸上却克制着不动声色，装傻问道：“我与你哥哥？甚么事？”
“你还同我装糊涂！”霁霜微微蹙眉，“上回你从魁兕山回来，几次三番与我打听玉笛的事，我就已听出来你的话中的意味了，而后我母后寿辰那回，我回宫便问了我哥哥，才知道你们两个竟然……竟然是这样！”
皓月听得心头慌乱，忙抬手抚了把头发，勉力笑道：“你究竟在说甚么？我竟一句也听不懂。”
霁霜见他如此，心里有些不悦，冷声道：“我已知道你与我哥哥生出了男女之情！这话你总听得明白了罢！”
“胡说！”皓月一时情急，不免喊得出来，霁霜忙握住他的嘴，而后压着嗓子道：“你还要吵嚷！我就是怕此事给人知道，才深更半夜偷偷来寻你的！你非要叫阖谷皆知才罢休？”
皓月瞧着霁霜的神色，忙点点头镇定下来，细细想了一想，又总觉得并不合情，便问道：“殿下……他究竟是怎么说的？”
霁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他还能怎么说？不过就是被我逼问着承认了对你的心意罢了。只是这事坏就坏在我自作聪明又多嘴，我先前竟不知道，原来你们两个并未把话说明白。他其实只当自个儿害了单相思，偏偏我一时嘴快，他才知道了你们其实是心意相通的，而今我肠子都悔青了！”
皓月听得愈发疑惑，拿手指着自个儿问道：“你跟他说了……我喜欢他？我？阴皓月吗？”
“不是你还是谁？”霁霜蹙眉道，“若是旁人，我才懒怠管这事呢！”
皓月不可置信，思忖片刻，又问：“你哥哥他……他也承认了中意我吗？阴皓月吗？”
霁霜的眉毛愈发拧到了一起，道：“我与你说正经事，你同我打甚么哑谜？就是他、就是你啊！”
皓月百思不得其解，分明在魁兕山上时，霁霆倾心的该是他谎称的“蓝小墨”，而今怎么又向霁霜承认了自己喜欢这身为圣巫女的“阴皓月”？
皓月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暗想莫非他果真不把“蓝小墨”放在心上，才一转脸、不过吃了顿酒，便又喜欢上了“阴皓月”？
“你们当初……”皓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话究竟是怎么说的？你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说给学给我听听。”
霁霜不免撇嘴道：“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我如何记得？究竟话怎么说的也罢了，要紧的是我在当中把话一传，现今你们两个都知道了彼此倾心。可他将来是要登基称帝、要娶玉笛为后的，而你又是要做大祭祀、要辅佐他共理江山的，这往后二十年你们可如何相处啊！”
皓月眉头深锁，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思量许久，开口道：“没甚么不能相处的，我当初早就把话与他说明白了，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纵然生出些不该有的情意，也只能自个儿担待。”说罢忽又哼笑一声，喃喃道：“亏我先前还以为他视我与旁人不同，其实不过见一个爱一个，多情无情之人罢了。”
“见一个爱一个？”霁霜疑惑道，“他何曾见一个爱一个？他那人一向不懂这些，我逼问了他，他也只说中意你一人而已呀。”
皓月冷笑道：“中意我一人？由此说来，他竟根本不把先前的我当回事了！”
“甚么先前的──”
皓月抬手打断了霁霜的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还要因这事而苦恼沉沦呢！真是痴心错付……而今我倒可以脱离苦海了！”
霁霜看着皓月的脸色，想了一想，道：“你若果真能将这情意割舍自然是好的，只是还有一事我也要与你说。因我知了这事，便想去试探玉笛的心意，结果她那人实在太过聪明，未叫我试探出来，反听出了我话中的用意。恐怕她也知了哥哥对她有了二心，还不知将来要怎么发难呢！”
“发难？”皓月忽然大笑两声，“这倒有趣儿了，赶明儿笛姑娘要找你哥哥的麻烦，我可必得亲去观礼才行！”
霁霜叹气道：“你说这赌气的话有甚么意思？终究你也是牵涉其中的。这可不止阳家河家两家的事，因着你要把阴家也卷进来，到时还不知要闹出甚么天翻地覆的事来！”
“管他天翻地覆！”皓月哼了一声，起身回到床上，枕着双臂躺下，阴阳怪气地笑道：“搅得天下大乱才好！”
霁霜看了看皓月，无奈起身到道：“既如此，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下月生日我回宫去，自会将这些话说与哥哥听。叫他也早日断了念想，我也算平了自己闯的祸了，往后再有这些甚么情情爱爱的麻烦事，可别再给我知道了！”说罢转身而去。
皓月脸上原挂着笑，听着霁霜去了后，登时便沉下脸来，又起身从柜子里翻出霁霆当日所赠的汗巾，抄起一把剪子来正要绞碎，忽又堪堪停下了手，而后眼珠一转，心底却生出个计谋来，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庆生日杯酒问私情，贺寿辰轻礼解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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