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看看我妈，然后去上班。”
周弋站在门口对荆呈说。
荆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开门进去了。
总觉得这小孩儿一早上都不怎么对劲......操！
荆呈猛地往后一跳，后背撞上了门。
“你......”好半天荆呈才说出来，“在这儿干嘛呢？”
王闯跪在沙发前的地上，低着脑袋，二三六跟巡逻员似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王闯。”荆呈喊他名字。
王闯不动，也没吭声。
“哎，你吭一声啊。”荆呈撑着门，也没动。
长久的一片沉默之后，王闯的肩头轻微地抖动起来。
荆呈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听见他喉咙里抑制着的跟自行车链卡住似的吭吭声。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王闯身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闯儿。”
“老大。”王闯突然抬起脸，狠狠地擦了一把眼睛。
“嗯，你说。”荆呈一手拎着周二一手拎着周三，把它俩往沙发上丢。
“把我给开了吧。”王闯声音很低。
荆呈看了他一眼，把他整个人给拽了起来。
“先坐，个成年人了跪什么跪。”荆呈丢过去一支烟。
王闯犹豫了几秒，把烟从茶几上拿起来点上。
“你不是早辞职了么，还有什么开和不开的区别？”荆呈咬着烟，没理顺着他裤腿爬上来的周六。
“觉着......你开我一次心里会好受点儿。”王闯抽了下鼻子。
“和你那小女友的事儿解决了？”荆呈问。
“别提......”王闯叹了口气，又道，“解决了，我才知道，我那手机也不是意外丢的，她给捡的，手机号她给卖的。”
荆呈没说话，拿过一个空的铁罐掂了掂烟灰，然后把罐子递给他。
“你说，”王闯苦笑，“她为什么呀，图我什么呀她？现在的姑娘这么奇怪吗一个个都？”
“你也别以偏概全，世上还是有很多好姑娘的。”荆呈抬眼，“也别问我，我又不了解姑娘。”
“是。”王闯笑了笑。
荆呈和他对视一眼，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开不开的就别提了，你要想留下，我巴不得。”荆呈笑完之后说。
“我还能留下吗？”王闯看他。
“你想留下吗？”荆呈说。
“想啊，有条件吗？”王闯的声音有点儿抖。
“和周弋道歉。”荆呈掐了烟，慢慢地顺着腿上趴着的周六的后背毛，“我就这一个要求。”
王闯愣了一下，点头：“好。”
“剩下的......没地儿住就睡回来吧，你那房间也没给你动过。”荆呈说。
“啊......能吗？”王闯看着他。
“不能，你滚吧。”荆呈说。
“嘿嘿。”王闯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起身走过来。
还没等荆呈说话，他就一个俯身抱住了荆呈。
“......”
“干嘛呢你？” 脸被强行压在王闯肚子上的荆呈瓮声瓮气地说。
“谢谢你，老大。”王闯的声音又抖了。
“别哭了啊！敢把鼻涕滴我脑袋上你就死了！”荆呈喊道。
下班这条道上新开了家鸭脖店，梁爽说味道还不错，于是周弋就去买了三十块钱的。
中午可以少做一个菜。
周弋拎着鸭脖盒子往回走。
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人站在店门口跟别人在吵架，吵得还挺厉害的，两边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周弋本想走开，却觉得其中一个声音分外熟悉。
“反正我不管！你今天就必须给我赔钱！”
挺厉害的声音主要是这人对面看起来身型还挺剽悍的一个大叔。
“我是真服了哥，”那人说，“是你一进来偏指着纹身图册上的猴儿非纹不可的，死喊活喊也要纹这个，我都说了效果不会很好你也没听，给你纹了吧你转头又这个嘴脸，我都没收你钱，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这人说话语气倒挺客气的，就是客气里总透着一股浓浓的欠揍味儿。
周弋一看，发现站门口的那人是......汪绎。
汪绎靠门站着，脸上挂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大叔。
“你说效果不好？”大叔愤怒地挑眉，“你一个纹身师活儿不够精湛你还好意思开口说啊？知道自己技术差就别出来混饭吃了吧？这种事儿也能糊弄？”
“我不是说我技术不好。”汪绎叹了口气，“关键是什么呢，是您提的纹的位置，换谁谁都不行啊？”
“我......”大叔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非常不服气道，“我那位置怎么了？你技术不好就不好吧，还怪到客人头上来了？”
“不够长，不够大。”汪绎慢悠悠地走了几步，晃到大叔面前，“怪我，怪我好吧？对，纹出来的效果不佳......这事儿还是得怪我。”
“......流氓你！”大叔指着他喊道，又看向四周看热闹的观众，不甘心地继续喊道，“他流氓！真的！这人就是个流氓！”
周弋忍不住笑了。
大叔闹了几分钟也没什么结果，不甘不愿地走了。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周弋抬眼看了看汪绎家纹身店的门匾，很简单的白底黑字儿，跟奔丧似的。
“W.Y.”
“嗯，你刚也在这儿看热闹呢？”汪绎看到了他。
“路过。”周弋说。
“要进来看看吗？”汪绎挑眉。
汪绎的纹身店不算很大，两个半隔间，收拾得还挺干净。
周弋接过他倒的茶，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刚那大叔真......纹那儿了啊？”
“年纪小小想什么呢？”汪绎斜他一眼，“脚跟儿，不够长不够大的，你说能纹好吗我？”
“哦。”周弋喝茶。
“再说本人技术是不怎么滴，把猴儿给纹成马了。”汪绎平静地说。
“......”周弋呛了一口。
“买的那边那家鸭脖吧？”汪绎指了指桌上周弋的袋子，“挺好吃的，你买对了。”
“嗯，买给我妈尝......”周弋说到一半，看了眼汪绎，“那天我妈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啊？”汪绎想了想，笑道，“我都忘了，没事儿。”
“这谎撒得可一点儿都不走心。”周弋说。
“哎哟真没事儿，我就是天生胆小，而且不针对你妈妈，换个人这么突然扑上来抱我我也会吓到啊。”汪绎说。
“是。”周弋点头。
“况且你妈妈长得很漂亮，我对美女一般印象都很好。”汪绎笑眯眯地。
周弋看着他没说话。
“哦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动歪脑子，你放心。”汪绎又补充道。
“行。”周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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