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呈伸手，摸了一下腹部左下方。
这动作做的很隐蔽，但还是被对方看到了。
曹捷歪了歪脑袋，笑得很灿烂：“放心，今天没带东西，也不会再捅你一次。”
荆呈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其实心里在思考是上前还是往后逃跑比较有利和方便。
但说到底，不跑也不一定会落入下风。
只是他很清楚曹捷是个什么样的人，跑或者不跑，以后都依旧还是会活在恐惧危险的阴影里。
荆呈是真的累了，他缓慢俯**，撑住自己的膝盖。
“出来多久了？”
他听到自己这样问，口气能够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似的熟悉自然，然而问完之后荆呈就觉得自己后背上立刻冒了一层冷汗。
“半年吧。”曹捷依旧微笑。
“一直在找我。”荆呈用陈述语气。
“是。”曹捷挑了挑眉，轻快道。
“有事吗。”荆呈见他暂时还没有要做出伤害举动的意思，摸了根烟点上坐在了水池边的地砖上。
他自己也挺恍然的，恐惧了这么久，现在还能当着那人的面自然地坐下来抽烟。
但荆呈知道自己的指尖在抖。
“捅也捅了，”他轻轻地吐了个小烟圈出来，“下一步还想干什么，要我命么？”
曹捷抱臂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捅你一刀我就解气了？捅你只不过是跟你打个招呼，告诉你我来了而已。”
荆呈点点头，把烟掐了。
他舔了舔嘴唇，缓慢起身，和他对视：“行，想干什么，今天，在这儿，全解决了，不用再整天装神弄鬼，没意思。”
曹捷收了笑容，朝他走过来。
“我真的会杀了你，荆呈。”他说。
荆呈没动，也不知道哪儿燃起来一阵冲动，他抬起逐渐染红的眼睛，咬牙切齿挤出来一句：“你来。”
曹捷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荆呈忍着疼，抬手挡住他扬过来的拳头，曹捷坚硬的手骨刚好砸在他的手腕上。
眼见曹捷的另一只手要抬起来，荆呈顺势屈膝，朝他的腹部顶了过去。
曹捷疼得吸了几口气，脸色阴沉得可怕，要搁以前早就劈头盖脸地朝他骂下来，这回却一句话都没说，闷头继续冲过来。
荆呈一拳砸向他的脸。
这一拳他知道自己砸得有多用力，因为砸完整副骨节和手腕都在发抖。
曹捷跟喝了酒似的不稳地朝后跌了几步，而后咒骂了一声，目光狠毒地盯着他看。
“曹捷。”荆呈站在原地，突然开口，“我不欠你的。”
曹捷冷笑，面目狼狈却阴沉：“欠不欠的，你说了算么？”
荆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一个温热的身体，继而听到耳边有人说：“他说了算的。”
“......”
这声音好熟悉啊。
荆呈偏头，看到他身后的周弋，惊了：“你......”
周弋看向他，居然还朝他勾了一下嘴角。
......
不是，这小孩儿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里是个什么气氛。
荆呈无声地叹了口气，却因为周弋的意外到来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下从刚才开始就紧绷着的神经。
但这种放松很快就转化成为更加高度的恐惧。
荆呈压低声音，话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快走。”
周弋抬眼注视着他，同样低声道：“不走。”
“......”荆呈咬咬牙，“滚。”
周弋微皱眉，刚要说话，就听到对面那人笑着吹了声口哨。
“这你的小男朋友吗？”
“......”
周弋愣住。
荆呈拽过周弋，一手拦在他身侧，用大半个身子挡住了他。
“你倒是什么都没变。”曹捷嗤笑着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周弋，“小朋友，你知道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么，趁早擦亮眼睛看清楚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周弋没有理他，但已经很清楚，从身高体型来判断这人就是前几天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口罩墨镜男。
就是荆呈所一直不安的来源。
只是这人口中的......什么样的人。
荆呈，是什么样的人。
始终护着他的那只手突然重重地垂了下去。
周弋猛然抬眼，只能看到荆呈的后背在微微发抖。
即使隔着厚重的防寒服也照样能看出来。
荆呈在害怕。
“你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曹捷低笑了一声，看向荆呈，“嘿荆呈！你说，我要把你过去的事儿全告诉你现在的朋友，邻居，会不会很有趣？应该会很......”
周弋没等荆呈回答就打断他：“他是怎样的人用不着你说，我知道。”
曹捷挑眉，眼中有一丝疑惑，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还有他的朋友，邻居都知道，”周弋说，“而且都相信。”
“真不错，荆呈你居然找了个这么会说话的男朋友。”曹捷笑起来，“真不错。”
“我们之间的事情，别扯上别人。”荆呈说，缓慢感觉到手腕上的痛感正一寸一寸地蔓延上来，还有刚被曹捷踹过的膝盖，也在不住地发抖。
他侧过脸，几乎是对周弋低吼道：“走。”
周弋紧紧拽上他的袖子，就是不松开。
警笛声猝不及防地在他话音之后响起来，急促地绕着荆呈的耳廓打转，越来越近。
荆呈愣住。
周弋猛地松了一口气。
“我报警了，”他看着有些失措的曹捷，“来找荆呈之前报的。”
“好样儿的。”曹捷收起惊慌，恶狠狠地夸奖道。
他拉好口罩，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里。
荆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愣愣地看着周弋。
周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拽着人家的袖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闭上眼睛叹口气，松开了荆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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