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唐僧教了他们一年，多少生出了一些感情。另一方面——
“上我语文课，做着物理卷子，怎么，我这语文老师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你叫方舟是吧？拿着书去后边清醒清醒，好好想想这节是语文课还是物理课！”
“方舟！你一上我语文课就犯困，等下次我就给你录下来，让你自己看看你一节课要磕多少次头，你这是上课还是在上坟？给我上后边站着清醒清醒！”
“都说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户，这怎么有的同学上着课就把窗帘拉上了？是吧方舟？给我拿着卷子去后边清醒清醒。”
如此这般，开学第一周方舟就被迫清醒了三次。语文老师真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慧眼如炬地向下扫视一圈，就能精准地抓到犯困或者是搞别的小动作的同学，从未失手。就连郑钟泽也不得不感慨，每次被语文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时，都能赶在他精神松懈的时间点。
方舟背靠着墙，困得腿都软了，险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带着困意在教室内扫视了一圈，勉强打起了精神。
他觉得自己刚刚困出幻觉了，不然怎么能在恍惚中看见郑钟泽偏着头望向自己。
卫楠也一改整个高一对他们的半散养态度，英语课也难以浑水摸鱼。这学期英语课新加了一个内容，就是每节课前都要抽人上讲台默写单词，开学第一天方舟便首当其冲地被挂在了讲台上。
他心虚地顶着卫楠皮笑肉不笑的目光，伸出四指发誓回家以后一定会每天都会好好背单词。
但卫楠才不信他的鬼话，当即采取了对策：“重理轻文是吧，那这样，你不是和郑钟泽玩得挺好吗，郑钟泽？”
郑钟泽立即站了起来：“到。”
卫楠：“你负责他的单词，下次方舟要是再被挂到讲台上下不来，你和他一起受罚。”
郑钟泽倒是没说什么，面色平静地答应了。方舟却脸都绿了——他要是再偷懒耍滑，郑钟泽就得和他连坐。他疯狂地背了一周的单词，终于忍不住和项思海吐槽道：“这学期怎么楠姐和语文老师都逮着我不放？我这现在语文课都不敢溜号，英语的那个破单词，它也不进脑子啊。”
项思海慢慢悠悠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学期一开学，高二每个班的任课老师都凑在一起开会来着，高二一年的重点就是班里的偏科学生。小方，你是偏科典型，你那个数学物理成绩拿出去，人家会以为你是实验班的，语文和英语拿出去，说你是一中的学生都没人信。”
方舟：“……”
项思海：“对了，小方，你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英文电影，而且是那种经典的，有教育意义的，推荐一下。”
方舟一脸莫名其妙：“干嘛？”
项思海：“卫老师让我找的，每天中午放一段，用来提高咱们班同学对英语的学习热情。”
方舟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来项思海这学期成了新晋的英语课代表，原来的英语课代表转去学文了。他摇了摇头，讪笑道：“项哥，你觉得我是那种平时会看英文电影的人吗？”
项思海上下打量他一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你要是看也是看日漫。啧，中二少年，面对疾风吧。”
方舟心道，也不知道谁看起来更像中二少年。
开学后的第二个周日，郑钟泽和谭砚清就要去数学竞赛试水。省赛在省会城市举行，八点半开赛，他们起了个大早，和其他参加竞赛的学生一起在校门口集合。学校租了个大巴车，一路开车带他们去省会。
一群参加竞赛的人里，他只和谭砚清比较熟，去时和回来的时候，两人都坐在同一排座位上。从大巴车上下来，谭砚清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耗费了一上午的精力，郑钟泽早就饿了，便点头答应了。
谭砚清带着他来到了小吃街的牛肉面馆。周末店里没有什么人，面很快就出了锅。方舟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问他考得怎么样。郑钟泽回了他几句，放下手机，又挑干净了碗中的香菜，才开始吃面。
谭砚清诧异道：“你也不吃香菜？”
“嗯。”郑钟泽笑了一下，“刚刚忘了告诉老板。”
谭砚清：“我还挺好奇的，你们怎么都不吃香菜啊？”
“感觉有股怪味。”郑钟泽解释道。
谭砚清笑了：“都这么说。”
郑钟泽察觉到了什么，问道：“还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吗？”
谭砚清挑了一下眉：“程许啊。他每次都告诉老板不加香菜。我问他为什么，他和你的回答一样。”
郑钟泽心头一动。他忽然想起假期上课时，在林荫路上意外遇到的争吵，还有谭砚清难得的动怒。他喝了一口水，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当时的情况。
正在此时，谭砚清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郑钟泽看见屏幕上显示着“程许”两个字。
谭砚清接过电话，回复着电话那头程许的问询。
“嗯，考完了。”
“当然难啊，好多不会。”
“吃饭呢。和郑钟泽。你在哪？我一会去找你。”
“附中吗？那正好，我也想见见小诺。”
……
谭砚清和程许简短地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对上郑钟泽探寻的目光，他笑了一下，道：“等会我要先走了，去附中那边。”
郑钟泽“嗯”一声，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们和好了？上次见你们吵得那么厉害。”
谭砚清拿着手机的手一顿，点了点头：“啊，是啊。”
“当时还是第一次见你生气。”郑钟泽说，“吓了我一跳。”
谭砚清看着手机界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过了半晌，他才缓缓道：“是啊。当时可把我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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