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豺的血盆大口对着那身影就扑了出去,白显脸色一白,随手便将手里的问天神卷抛了出去。
那问天神卷漫天一裹,将血豺缠了结实,砰的砸在地上。
血豺狂怒,拼命挣扎,问天神卷越发收紧。
白显先一步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夜枫。
夜枫脸色苍白,看起来竟是死像。
白显吓了一跳,不是什么毒都不怕吗?
“夜枫。”
白显摇摇他的头。
夜枫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看了半天,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便晕过去了。
很多年后,当他亲眼看着长老们将白显逼进楼内封压的时候,心里都会想到那天白显用了半颗解药救了他的命,又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了自己。
而如今见,他才知道那半颗解药竟是给了面前这个人。
或许,从一开始,白显便是为了修承道长吧。
修承道长自从白显去巫山便不曾见到他,此时还以为白显退隐了。
便问道:“你师父呢,让他来见我。我方才听你们说,他的卧房在下面,真是好厉害,我竟然从来没发现。”
邵文思见这修承道长承认身份坦然,不由的有些惊讶。
夜枫道:“你真想见他?”
修承道长哼了一声,“他废我手脚,我自然想见他。”
土堂主惊了,“楼主与你不是好友吗,怎么会是他下的手。”
修承道长不满:“我毒发之后,他才送来解药,还只半颗,我手脚俱废难道不怪他吗?”
夜枫冷笑道:“前辈怕是不知,这解药统共只有一颗。”
修承惊讶,那双凹陷的眼睛闪了闪,沉吟道:“难道他也只服了半颗药,和我一样也没了手脚,所以不愿意来见我。”
邵文思想到楼下落满灰尘的书案,心里有了不好。
“不对啊,我是因为辟谷术反噬,才……”
修承道长猛然顿住,抬头道:“他怎么了?”
夜枫道:“我没猜错的话,他可能在楼下。”
邵文思:“……”
吴若织突然道:“前楼主在楼下?那他不就可以带我们出去了吗?”
土堂主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楼下还有人,刚刚明明什么都没看到。
“前辈,想要见他吗?”夜枫问。
修承道长这个时候却犹疑起来,手指在袖中的木盒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似乎在想什么。
“白显,他怎么样?”修承道长犹豫的问。
“怎么样说不好,看了才知道。”
夜枫刚说出这句话,其它人都有些变了脸色,一时竟再没人说话。
“难不成他也学那凌尘子把自己关起来吗,哼,臭脾气。我练个阵法都要管,管到一半人又不见了。”
修承道长嘟嘟囔囔个没完,朝木堂主招手示意背他下去。
木堂主一愣,上前将人背起。
五个人又哗哗啦啦下楼。
吴若织还不知道他们在最后一关,只以为改道可以回去了,立刻便跟了上去。
再到前楼主卧房,气氛便立即不一样起来,所有东西都被大家仔细看了一遍。
甚至是桌上的那些零嘴,发霉的瓜子儿,白果儿,花生米,还有两个裂开的黑核桃。
修承道长看向那些东西上,眼睛便不再动了。他想那个人是多么爱吃这些零嘴啊,想吃的时候又不敢说,非要自己帮他要。
现在,零嘴霉迹斑斑,人呢……
土堂主早已将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楼道都没放过,要不是不敢乱动,他铁定会把每块地板敲一遍。
吴若织抱着浮生剑和邵文思立在后头,只一双眼睛四处看看,这屋子娴静雅致,却是荒芜多年的模样,不大让人有兴趣。
“玄冥楼主?”土堂主终于没忍住,喊了一声。
邵文思自然而然的看向夜枫,等他揭晓前楼主到底在哪,却见他眼睛定在墙角的床榻上。
那床榻被褥叠的整齐,没有人睡过的模样。但是,细看,会发现床的中间放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就像是告诉大家,这儿曾经有人睡过。
修承道长也是回过神后,才随着夜枫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那只匕首时,已经浑身僵硬。
十八岁时。
白显初进幽冥司的冬日,两个人围着一只小炉子吃烤红薯。
白显吃了个满嘴满脸,修承道长便很嫌弃的伸手给他擦了擦脸,“慢点吃,现在是在宫里,又不是讨饭,半点没司主的样子。”
白显龇出一口小白牙,“我要多吃点,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修承道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什么特别的日子啊,离过年还有小半月呢,皇上给你发银子呢?”
白显笑笑,不说话,专心致志的吃。
他从小就是那样的性子,想要什么总不开口,便是那天是自己的生日,也不说出来。
要不然凭着一个司主的身份,送礼的人还会少吗?
修承道长又给他烤了两个红薯,见他还是不打算主动要礼物。只好从袖子里掏了小匕首出来。
“我上次瞧你剥那核桃忒费劲儿,用这个趁手,下次要还想削个梨,削个桃,都行。”
白显啃着红薯的嘴停了,脸还涨鼓着,跟个小松鼠一样,眼睛黑亮,“我就知道你有东西送我。”
修承道长无语。
“这个匕首真好看,是你的眼光。削梨削桃太浪费了,我要留着,它在我在。”
我要留着,它在我在……
夜枫往那榻上一指,“应该在那吧。”
土堂主眼睛瞪的溜圆,迈上两步,准备拿起匕首,又想起夜枫之前的呵斥立马停下,“楼主,这儿就一把匕首啊。”
夜枫扭过头问修承道长,“道长对化筋散不陌生吧。”
修承道长原本煞白的脸色已经毫无人色。
“初期毒发会全身酸软无力,如果一直没有解药,人的身体会从筋骨开始软化,一段时间后形成干尸,再过一段时间,会慢慢化为粉末,直到消失。”
邵文思立即明白了,为何夜枫说楼主在这儿了。那匕首想必是个要紧物事,前楼主生前说不定就是抱着这个走的。
那个时候,他大约还能听到楼上修承道长的声音,他却一直没有说话。
“前辈,那半颗药是我吃了。”夜枫说。
修承道长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他依然趴在木堂主身上,却恍惚觉得自己废的不止是手,脚,还有整个胸膛,全部身体。
他不能相信,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吃小零嘴的人,那个一直要带自己离开幽冥司的人,那个一直阻挠自己入邪门歪道的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化成了灰,一句话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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