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哺仙
祁所雅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奇怪的梦魇之中，四肢僵直不可动，脑子里却清醒地混沌着，眼前俱是滔天的火焰，撕裂了天幕，灼痛了喉咙。
忽然身下一痛，就似有什么异物探进了身体，并不断深入，令人毛骨悚然。
他挣扎着睁开眼，顿时全身上下都凉透了。
——他的徒弟，阿苍，正伏在他身上，一改平日里怯懦胆小的样子，幽幽的重瞳里全是疯狂的欲-望，可怖而陌生。
“师父，你醒了啊。”阿苍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腿抬得更高些，勾勾嘴角，“你竟然是哺仙族的人，你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
“……你做什么，滚下去！”祁所雅惊怒交加，想挣扎却根本使不出力气，“谁给你的胆子这样欺师灭祖！……呜！”
“哈，师父，马上这天地都会被我握在掌心，我还需要怕什么？”阿苍低下头跟他鼻尖靠着鼻尖，轻声说，“知道我为什么要欺、师、灭、祖吗？师父？”
“你身上流着哺仙族的血，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说白了，就是上界仙神们圈养的、当做‘食物’的灵力体。”阿苍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要不是我想把潜入你身体里的傀儡虫给拔出来，尝到了你的血，还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种身世。”
“数百年前哺仙族里曾经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好多人逃到人间去了，上界抓捕了一阵子，可能也没抓干净吧，所以师父。”阿苍狠狠往里顶了一下，笑道，“我猜你的父母，有一个应该是当年逃出来的哺仙族人，跟人类结合生下了你……然后把你送上了青寰山修道，若不是被我发现，大概真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吧。“
“你知道哺仙族都用来做什么吗？炼丹、生食、拿来玩乐再吞噬灵气……呵呵，人类修仙修了一辈子，以为仙神之地是多值得向往的地方？”
“笑死人了，那么脏污的地方，也值得你们拼命追求。”
“……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你给我滚。”祁所雅咬着牙，“滚！”
“不行啊师父，我已经在你身体里下了咒，把你变成我的专属物了。一个半人半灵的哺仙族，多好的炉鼎呐。”阿苍哈哈大笑，“我自归墟池死里逃生，遁入人间，本就极度缺乏灵力，原本跟你上青寰山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你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里高阶修士多，能保护我不被发现啊。”
“说起来，还得感谢林寒江的封山大阵，不然我哪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汲取人间灵力？”
“你师尊，哈，耗费灵力替我挡了九天上蠢货的雷劫，我知恩图报，会让他死得痛快点的。”阿苍那张少年人的面孔此刻显出的，全是格格不入的残虐，“等我身体恢复，青寰山，青莲观，乃至人间……都没用了，不过，我还是会带你走的，师父。”
他不断地深入，祁所雅被痛得痉挛，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可怜啊，师父，不过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好看。”阿苍停了停，捏了祁所雅的下巴抬高，“脆弱得不堪一击，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恨我，又拿我没办法……想舒服点吗？求我啊？”
“……”祁所雅咬着牙，“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能在师尊眼皮子底下……啊！”
“我？我是神啊。”阿苍冷笑道，“师父……你以为，正神之血布下的局，岂是人间小小修士能察觉的？”
六重天，九阙霞宫。
张尺素在若木下发生的事很快传遍了廓天界，引起了相当的恐慌——若木生息千万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何况那是六重天的神木，神兽生灵们的信仰所在，忽然之间枯朽腐化，变成了半生半死的诡异模样，怎么看都透着浓浓的不详意味。
于是激进些的，就开始示威，认为这是上神降怒，要求龙君以廓天界大局为重，尽早驱逐此人。
“……我不会同意的。”白久冷冷道，“小晴进了六重天，跟我结了契，就是我的，我不可能让他离开我身边。”
“君上，若木损毁的确非同小可，子民慌乱也是正常。”大长老嘲风一行人站在平日里议事的地方，每个人脸上都是沉沉的凝重，“何况不管怎么说，张修士从若木里召出的是不详凶兵……”
“为何笃定是小晴召了那剑？”白久脸色很难看，一字一句道，“为何不是那剑缠上了小晴，要于他不利？”
“君上，这不重要。”长老蒲牢叹了口气，“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张修士来了，若木就枯了半边，这是创世神之怒啊！”
“创世神，创世神……呵。”白久怒极反笑，“龙族被修真界屠杀至今，逼到退守六重天，创世元尊可曾帮过我们哪怕一次？天梯断了惹出这么多祸事，元尊可曾插手？？依我看那九天之上是不是还存在创世神，只怕还未可知吧！”
“我廓天界不参与仙神中事，不破坏人间秩序，自成一处桃源，究竟何惧天地神罚？何来创世神怒？”
“神佛不曾帮我，我为何盲而从之？”
“天意不肯渡我，我为何要逆来顺受！？”
白久从来冷淡，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太上心，这次却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简直字字大逆不道，惊得一众长老慌忙跪下：“君上！君上慎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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