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龙角弓
就在祁所雅前往长生镇的路上，来自金鹏山庄的一行人刚刚进入青寰山界内。
领头的一男一女里，女子扎着高马尾，穿鹅黄色的劲装，即使隔着薄薄的面纱，也能看出她生得非常美，是那种端庄大气的好看。
“少庄主，大小姐，前面就是青寰山了，咱们歇一晚，明儿上山吧。”侍从禀报道，“也要给林观主先传个信。”
“好，就这么办吧。”顾明霜跳下马来，“雪婀，下来走走，仔细腿麻了。”
“哥哥，这天下第一的修仙山，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啊。”顾雪婀叹口气，“爹把我送出来，青莲观就会护着我们山庄吗？”
“有什么护不护的，你上了青寰山，以后不管世间发生什么大事，左右都有青莲观能保你，爹和我也能放心。”顾明霜叮嘱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山庄虽擅饲金鹏，其他却不行，修真界多少眼睛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想将金鹏驯养之术据为己有。”
“你一个姑娘家，若是因此遭歹人算计，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但有了青莲观坐镇，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你要切记，将来在山上，驯养秘术也不可传授他人，你需得亲自经手，懂吗？”
“懂的，哥哥。”
顾雪婀吹了声口哨，她身边的一对金鹏鸟就盘旋着飞高，探查周遭情况去了。她自己则提着剑往前走了几步，看众人马在不远处的水流边补给，不由问道：“都传说青寰山下月河水，能祛病消邪，真有那么神奇？”
“都是传言，想沾沾仙山的仙气罢了。”顾明霜笑笑，“不过这河水应该很干净，去洗洗手吧。”
顾雪婀依言靠近，刚想蹲下-身，就听到天上传来一声嘹亮的鸟鸣，却是她的金鹏鸟回来，紧跟着一头扎进了河水里，从中抓出了一条大鱼。
那条鱼眼珠赤红，在鸟爪下拼命挣扎。挣动间，鱼嘴里探出一截黑色、细细的东西——
顾雪婀后退了一步：“哥哥，那是什么？”
七彩流云的天色下，一支羽箭“嗖”地离弦，穿过了枝头的果叶。
“哇，百发百中啊。”张尺素接住掉下来的浆果，“阿离大哥，教我射箭吧。”
“你不是剑修吗？”白初在旁边瞥了他一眼，“让哥哥抽根骨头给你打一把龙骨剑，远胜人间的平凡剑刃。”
“……抽龙骨？”张尺素无语道，“你可真是亲妹妹啊殿下。”
“那有什么要紧，一根骨头罢了，还会再长出来的。”白初伸过掌心，“我哥哥的剑就是用他自己的骨头打的，你想看吗？”
“怎么看？”这么说来，张尺素还从没见过白久动兵器，“好意外啊，白久居然用剑。”
“哥哥是杀人之剑，我是惑人之魇，自己的道不同，发展的长处也不同。”白初翻动了一下手腕，“你知道吗，时间长河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白初的掌心形成了一个发光的圆，里面的场景渐渐清晰：那是看起来不过十余岁大的白久，右手手掌血肉模糊，而他面无表情，依然用左手抠入右手的伤口里摸索。半晌，竟然被他拉出了一根血淋淋的骨头！
“天下龙虽多，能造龙骨剑者寥寥。”白初看着掌心，温柔道，“造剑对骨头要求极高，更要求抽骨者心志坚定，忍得过疼痛煎熬，有极强的铸剑欲-望。”
“而哥哥就是万里挑一的那一个，他给你看过他掌心的剑吗？一个剑修，若能拿到那样一把剑……可真是此生无憾呐。”
白衣女子的眼瞳悄然发生了变化，从原本正常的黑白，变成了白色扩大，黑色退为窄窄一线。她紧紧盯着张尺素，低声诱惑道：“让我抽骨给你打一把剑，多好啊？”
“殿下……”阿离不知何时靠近了些，劝道，“您……”
“我有分寸。”白初摆了摆手，“你别管。”
“我……”张尺素愣愣地望着白初，显得有点恍恍惚惚地，“白久，你疼不疼？”
他把面前白初的手搂进怀里，心疼道：“你别抽了，我不要剑。”
“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弄伤你，你自己也不行。”
“白久，我……嗯？？哇！！！！”
周遭的幻境、抽骨的小白久……所有的画面忽然都消失了，张尺素激灵了一下，清醒过来，赶紧松开了白初的手：“我？？”
女子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却顷刻红了。
毕竟是跟白久双生的亲妹妹，白久生得好，白初更胜他一筹。
只不过，白初的美是真正的倾城：她能完美融合妖冶与素雅，一张妍丽至极的面孔泫然欲泣，看到的人却只能满脑子想到高华不染的梨花带雨。
“对不起。”白初后退了几步，“我只当目光短浅又贪婪的凡人里，不会有所谓真心。”
原来这世上不是没有真心痴心，只是她没遇到。
如此而已。
当晚在羲和殿，白久一进门就看见张尺素倚在镜石边，像在发呆。
“白初我已经教训过了，下不为例。”白久叹口气，“龙骨剑没有白初讲得那么夸张，你没有剑了，我打一把给你就……”
“不。”张尺素朝他伸出手，“能给我看看你手心里的剑吗？”
白久将左手按上了右手掌心，片刻后从其间拉出了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那剑身寒光乍亮，杀气逼人，的确不是凡间的兵刃能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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