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上要出个节目，班级合唱之后朗诵，朗诵完了致感谢词……”应虹愁眉苦脸的，“……班上让我去念这个感谢词。”
“这不是挺好的吗？”周彩挑了下眉，“你也锻炼一下，是个好机会。”
被周彩捏着的那只手开始变热。周彩的手很软，手指也好看，白而纤长，应虹时常盯着周彩的手发呆，总觉得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只手了。不用戴任何首饰，只要存在就那样赏心悦目。
应虹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觉得很奇怪。而且这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你觉得我可以吗？”
周彩没有说可以不可以，她定定地看了应虹一会儿，才问：“我也不好说你可以不可以。把一件做好没那么简单，一件事对别人而言可能很轻松，但放在自己身上或许就是永远迈不过去的坎。不过你这样想……难道要让那个坎儿永远就在那里，你也永远都停在原地吗？麻痹自己很轻松的，你也可以找很多借口去自我逃避，但你真的想要那样吗？”
她话说得很慢，也留了时间给应虹思考和斟酌。在周彩说的间隙里应虹头一点点地埋了下去，手指也在周彩的掌心中微微蜷了起来。
“不是啊……”应虹憋了半天才小声道，“我明明是在问你……你觉得我可不可以，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你怎么听不懂啊。”
周彩心里好笑，但嘴上还是故意逗她：“我是听不懂诶，我特别笨，不如你说清楚点。”
“……”应虹默了两秒，也听出来周彩是在捉弄自己，“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我的话肯定支持你去锻炼自己啊。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支持你，无论结果如何都一样。”周彩语气很和缓，“我们在家里多练习几次，你可以的。”
应虹本以为周彩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结果等吃过饭以后周彩把椅子反过来，又指挥应虹到空旷的地方站好：“来，现在就把我当做你亲爱的老师和同学，照着念一次。”
那感觉挺奇怪的。应虹站好，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看着面前周彩明朗的五官和笑容，总觉得那个笑容给自己注入了鲜活的生机和力量。很满，几乎快要溢出来的那种满。
她不敢多看周彩，只能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纸。
“——尊敬的校领导，亲爱的同学们。”
“大声一点，背打直。”周彩表情严肃，“身体放轻松，别别看上去硬邦邦的。”
应虹默了下，才点了下头，又继续念道：“在我们……成长的道路上，往往是鲜花和荆棘并行，阳光和风雨同存……当遇到困难和挫折时……”
“停一下。”周彩没忍住叹了口气，“你现在面对的只是我一个人，声音都这么抖……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可是几千个人，一抬头就是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很多人面对大场面都会觉得无所适从，那很正常，怎么克服？你只能克服你自己。你想啊，你要永远对胆怯低头吗？”
应虹拿着纸站在原地，呆了很久，才有些自暴自弃地道：“我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个……我还是周一跟班长说一下吧，我真的很不适合做这个，我会把事情搞砸的……”
“你都没有去尝试和努力过，就要放弃，那是不是太可惜了？”周彩打断她，“我刚刚说了，自我麻痹和逃避本心是很容易的，如果一直踌躇不定，人生只会原地踏步，你也只能永远停滞不前。”
这番话像是打通了什么开关一般。应虹听完，瞳孔缩了缩，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随即她才垂下头，应了一句：“知道了。”
“嗯，继续啦，背打直。”周彩重复，“最好不要一直盯着手上的稿子，偶尔也可以抬头跟面前的人笑一笑，有一些眼神互动之类的，身体不要僵硬……”
应虹按周彩说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才再次开口道：“当应对挫折和困难的时候，难免胆怯。但前行的路上，始终有一些人、一些信念在陪伴着你，那是茫茫黑夜不灭的明灯，永远指引着我们这些前行的人……”
读着读着，本来已经有些进入状态的应虹居然有一些脸红了。
“作为当代大学生，我们理应时刻跟随着时代的步伐，勇敢汇入发展的浪潮中，去面对生活的磨难，在挫折中淬炼出坚定的意志和信念，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周彩笑了下，插了一句：“这句需要读得有气势一些。”
“乘风破浪，一往无前……”应虹只能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次，“在成长中，深切记住我们的背后还有父母殷切的希望，还有老师给予的厚望。建设未来的美好需要我们的努力和坚定……”
应虹念到一半，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周彩点评。本来周彩没打算说什么，但接到那个可怜兮兮的目光后，周彩才笑着问了一句：“光感谢父母啊？是不是忘了感谢别人啊？”
白雪这时候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正好横在她们两个中间。它也不敢去看周彩，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应虹，应该是到点了又没人给它喂狗粮，饿了过来求投食了。
被一人一狗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应虹实在是觉得脸皮发烫。
“快说啊，”周彩还在催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还要感谢谁。”
应虹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纸，只觉得心也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
“感谢陪伴我，鼓励我，支持我的周彩，我才有勇气站在这里，演讲……”她说得很小声，“感谢我的……周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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