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何伯说您中午只吃了半碗粥,我还以为是您身体不适呢,若我邢家今年连着办两场葬礼,我寻思着也该请高人做个法事了。
想到中午带着三个保镖来送饭的何管家,邢崇山脸色铁青,冷笑一声,怎么,你是打定主意要做畜生了?
刑知柏颇觉疑惑,这我倒要向三伯父求教了,斩草除根不是我邢家家风?若这样便是畜生,向刚刚丧父的侄子下手又叫什么呢?哦,该叫禽兽不如。
他玩味一笑,邢崇山越是愤怒,他越是高兴,不料三伯父比他想象的更老辣,邢崇山脸色一变,却是痛苦伤怀之色。
知柏,我道你今日为何这样不客气,原来,你以为是我害得你海难?
嗯?刑知柏十指交叉,与您无关么?
自然无关!若是有人嚼舌根,你叫他来和我对峙,我邢崇山问心无愧——便是见了你父亲我也无惧!知柏,如今家里人还剩多少?一笔写不出两个邢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我怎会对你下如此杀手?他脸色严肃至极,你为什么怀疑我?总得有证据吧?拿出来,定是有人陷害。
刑知柏审视地看着他,邢崇山一派坦然,仿佛他真是全然无辜,半晌,刑知柏才犹豫道,线索追查到一半,已经断了,只是朝着您,如今看来,恐怕是有人恶意陷害。
邢崇山一派肃穆,长长叹息,只要你我亲人不互相攻讦,凭外人如何挑拨也无用。
刑知柏不由赞叹,这老一辈修炼出来的脸皮果然比自己厉害,邢崇山这样配合,他当然要跟上,连忙调整出几分愧色,手下人做事不仔细也是有的,我会好好敲打。就是让三伯父受累了,这些天管着家里家外,我还误会您。
不妨事,邢崇山连连摆手,你到底还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来。他严正提醒,但不管怎样,你的海难的确极有可能是人为,这不可不查,若是身边出了内鬼,一日不除,寝食难安啊。话音一转,可惜三伯父有心无力,帮不了你了。
哦?
明州那块儿早就在催我了,你也知道,三伯父这些年一直专心经营着那头产业,难得和邹家搭上了线,当然,和你与何家的合作不可以道里计,却是那一摊子人的生计呀。你既然平安回来,我也好安心去处理。
刑知柏眼瞳深深,原来三伯父已经和邹家合作了?
小生意、小生意而已,和本家比不得,只是之前答应了人家,不好放鸽子不去,你若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留三伯父了。他起身,极可惜的样子,原本还想请三伯父留下来一同过中秋呢。
千里共婵娟,有这份心意,也不必强求非得在一处了。
邢崇山暗自放松,小崽子到底生嫩,也好也好,他真信假信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自己今天能成功脱身,之后如何,大可慢慢盘算。
一老一少仿佛又回到了往年见面时的热络。这场对话内容并不完全如两人事先设想,但大致走向并未偏离,结局也是皆大欢喜,各自满意。
何骏等在屋外,大宅隔音极好,他什么也听不到,越是如此,越是胡思乱想、心惊胆战,偏偏有些事他又不好开口直言,比如,少爷啊,今时不同往日啦,现在不是以前啦,你爸能轻轻松松直接了当胆大包天血洗自家大宅,那是有邢老爷子支持,自己又早早理事根系颇深,即便如此也有无穷后患,早些年混进来的杀手按天计人,咱们可得吸取教训别重蹈覆辙啊,刑三爷子在外经营三十多年,本身又是辈分最高的长辈,你要是图一时痛快宰了他,往后十年都不用想睡个好觉了!
千言万语两个字,冷静!
或者,别杀!
他内心剧场丰富多彩,脸上仍是平平整整,他是五官极端正的长相,浓眉大眼,细节虽不精致,位置却标准,也算传统帅哥了,面无表情时颇能唬人,一旁站岗的保镖全不知身边这位特秘脑子里都转悠些什么。
正此时,前方的门无声而开,何骏忙整理好心情,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长长松了口气——没到最坏的地步,邢崇山全须全尾活着喘气。
刑知柏冲他示意,何骏心领神会,快步前行,将刑三爷子的属下全部带出,随后侄子亲自将长辈一行人送出大门,乍一看还挺亲近,如果忽略明明近饭点却不留人的话——主家不愿留,客人也不愿吃。
赶紧拜拜了您嘞。
五辆豪车同时开动,喷薄的尾气在夕阳下连成了棉纱,刑知柏站在大门口,周围几人不敢近身,也就没人看见他的脸色,那点子笑容顷刻消失,奄奄落日下,这张脸蒙了一层富含杂质的黄光,乍一看如融化的蜡像一般损毁,也许是他心中恶意涌动溢出皮囊,也许是光线变化造成的错觉,刑知柏英俊精致的脸再无一丝美感,只剩下浓浓骇人。
当日在何家,合同大体谈定后,还有个精简的小尾巴。
何先生略有些疑惑,他也并未遮掩:
你明知你父亲当年都没有完全做出决定,为什么刚刚上任,就敢亲自来找我?
刑知柏的回答也十分简练:因为,我父亲给不了的条件,别人也不会给,但是我可以。
年轻人的眼神如新近淬血的兽,他斩钉截铁:现在的我,最需要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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