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虞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楼醒到底爱不爱他。
答案是，他不爱。
在楼醒眼里，虞良连他养的那只鹦鹉都不如。他会记得每日喂鹦鹉小米，耐心的陪它玩，却从来不会和虞良多说一句话。
其实这些虞良已经习惯了，比起想他从未出生过的父亲，把他当工具般牢牢控制的母亲，虞良早习惯于楼醒的冷漠。
毕竟，他还是爱着楼醒的。
但是虞良不快乐，或者说，他只有短暂的自我麻痹，在欢愉过后，他能得到的只有越来越多，自我厌弃的痛苦。
在许央隐晦的劝过他后，虞良开始了漫长的思考。从他孩童时期，父亲彻底掌握外公留下的公司，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领进门开始，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虞良的指尖残留着楼醒衣服上香水的味道。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决定放弃了。
他接受了自己糟糕的人生不配拥有一点点爱，或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倒霉的人。不会有人爱他，所以他更不能放弃爱自己。
这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有人说时间可以磨平一切，虞良开始相信这句话。
可就这时，楼醒死了。
吊着虞良的钢丝断开，楼醒拉住了他。十几米的高空，虞良说不清楚那时的他心中所想，他亲耳听到楼醒那根逐渐崩裂的声音，他将他抱进了怀里，不再松开。
而后是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虞良感到骨头很痛，他缩在楼醒怀里，温热的甜腥的血，全都从这个他爱着的人碎开的身体里沁出，铁锈味将他整个人都浸泡其中。
楼醒最后对他说：“虞良、我………”
他想要说什么？他最后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我爱你。
我恨你。
我喜欢你。
我讨厌你。
虞良不知道，虞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重症监护室的窗正对着屋外，今天是冬日一个难得的晴天。
他躺在那里，那双将来被无数粉丝所喜爱的，充满活力的眼睛，此刻呆呆地望着白色天花板。时间久了有些疼，虞良阖上眼，眼泪从眼角滚了下去。
窗外太阳西斜时，经纪人和助理来看了他，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他没料到的许央。
许央好像哭了，握着他的手都在颤抖，眼眶红红的，却还在忍着眼泪，这让虞良稍微开心了一点。
看，他还是有人为他难过的，许央，经纪人，助理……他们都是他的朋友。
这点些微的开心，便抵过了经纪人和他说他父母在忙，没时间来看他的不开心。
其实虞良知道他在说谎，他是一个孤单单来到世上的人。很奇怪，为什么楼醒要救他。
楼醒爱他吗，虞良不知道。
他觉得很困，好在探视的十五分钟很快过去。
虞良迷迷糊糊地想着，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许央一定很喜欢他。
……
许央晚上没怎么睡好，虞良出事后，上一世没怎么关心的娱乐圈信息全被他回忆了出来。
钢丝断裂事件是有的，只是当时这戏是另外两人在拍，一个武替重伤，道具组组长购买不合规道具被问责。
但是这一世，因为许央这只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虞良不会再因醉酒车祸，在别的地方，却依然有东西等着他。
就好像，他一定会出事情一样。
凌晨三点许央突然被惊醒，虞良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不明，他不抱任何希望地给他打电话，却被一个陌生人接起。那人自称是虞良的经纪人，他的家属不愿意来看他，他希望许央能来医院，给虞良一些安慰。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许央住在了医院，和助理轮流守在病房前。
这医院不大，经纪人一早为虞良联系了更好的，他的情况却不被允许转院。
许央开始变得焦躁，消毒药水的刺鼻味道又回来了，当它们与可能发生的死亡一起来临，许央难受得像是心里被点燃了一根潮湿的木头，他快要窒息。
好在这时，单景是陪着他的。
他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在努力挖掘上一世的记忆后，许央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曾经他是怎么独自一人，这总让他产生强烈的排斥感。
而排斥感的源头正坐在他的旁边。
单景握着许央冰冷的手，许央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冷，单景便虚搂着他的腰，轻声安慰道：“会平安无事，我们要相信现在的医学。”
他一直陪着许央，从医院，到家里，包括听医生讲虞良的病情。
这种感觉很矛盾，盖因为许央的不习惯，还因为单景的寸步不离。
北国时，单景将自己的心剖开给许央看，许央没有说接受，却也没有说不接受。此刻许央与他一起，单景掌心温暖，在排斥与矛盾之下，许央的焦躁被小心触碰安抚，像是慌乱中终于有人伸手握住了他。
有一个人陪着，真的要好很多。
许央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靠着冰凉的铁皮椅背，闭上眼睛，终于回握住单景。
天空落下第一片雪的时候，虞良情况好转，被批准转院。他家里也终于来了人，是他的一位姑姑。
据经纪人所说，他们关系不怎么好，仅维持着表面亲戚。
但有人愿意来，也总比让虞良孤零零一人好。许央想了又想，和父母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虞良一起去。
许央要去，单景自然要跟着。
许央也没有过多反对，虞良这边几乎都是经纪人在忙，经纪人手下又不止他一个艺人，多一个人也能让他少些焦头烂额。
他需要带的出院手续复杂繁多，许央和助理四处跑着，单景自然也没空下。
所有人都忙碌着，直到快要离开的两个小时，许央却突然发现，单景找不到了。
医生要的东西他迟迟没有送来，许央打他的电话，在被挂一次后，只剩已关机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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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仙界狙击手”的猫薄荷，和“optic”的彩虹糖！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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