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夏天天发的这18个字，沈西陆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拼起来之后他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密聊】你对夏天天说：你，什么意思？
【密聊】夏天天对你说：问宵还没和你说？
【密聊】夏天天对你说：那我直接对你说吧。你一直找的那个肇事车主，就是我的父亲——夏明辉。我的ID就是我的真名。我一直以来和你作对是因为我知道，我父亲一直亏欠你，我不敢去和你承认这些事，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发惹你，想让你拿我撒气，虽然很可笑，但是我也只能这样默默地补偿你。可谁知道，你一直都不发脾气。问宵那天不知道怎么就调查到我身上了，他一激我，我就说露了……
沈西陆定定地看着这两个人先后发来的消息，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沈西陆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他并不想评论夏天天这种奇怪的赔罪逻辑，可单凭夏天天自己口说无凭，他是急着找凶手但是他也不想错怪好人。
沈西陆把双手握成拳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重重地捶了一下键盘。
【密聊】夏天天对你说：我不想再隐瞒了，我父亲的车有实时监控录像，是为了防止货物被盗的。他当天开的车的确是假牌子，而且卖给他车的那个人出国了。警察调查的时候根本联系不上。他那天喝了很多酒撞了你们之后他很害怕，开着车就往外环山里走，这片他送货跑了小十年了，地形非常熟悉，他把车扔到那里后，就回家了。
【密聊】夏天天对你说：把你们撞得那么严重，他怎么会状况比你们好呢？回家之后我们才发现，他身上基本上全是血，送到医院后就进了ICU，可是内脏损伤严重，没过几天，他就去世了。
沈西陆的大脑有一瞬间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自己追寻了几年的真相是这样的结果。夏天天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似乎是不停的道歉。其实沈西陆自己也没有想过如果找到了凶手，他会做些什么，他只知道这时他的情绪已经出离愤怒了。
“未尝拥有也未忘掉过……”沈西陆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西陆拿起来，上面闪动着叶然的名字。
“喂？西陆。你还好么？”
“你怎么调查到他的？”
“我联系到了那辆货车的原车主。他全家移民国外了，所以警察一直联系不上他。”
电话两边突然同时沉默了。
“西陆，夏明辉我去调查过了，这事的确是他干的，但是他也确实死透了。别做傻事，不值得。这么多年了，既然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就试着去谅解，这个事和夏天天没关系。”
“谅解？”沈西陆此时甚至想感叹一下叶然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温情的话？听到谅解这两个字沈西陆笑出了声。
“可是李寒风呢？谁能给他机会呢？”沈西陆用手捂住了眼睛。
“原谅是上帝的事，惩治是警察的职责，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有权利狠他。爱或者不能永垂不朽，但是狠却可以至死方休。”
沈西陆挂了叶然的电话，夏天天这时候正好发过来一段话。
【密聊】夏天天对你说：沈西陆，我知道你这些年的苦，可是我也并不好过，我同样很狠夏明辉，在ICU的那些天我家的积蓄都花光了，他生前就嗜酒，喝多了就打我和我妈，钱也被他祸害的差不多了……
沈西陆突然感觉很无力。夏天天不是加害者，但是他是加害者的家属，他无辜，那李寒风呢？
那，我呢？
现在是下午2点30分，距离夜幕降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沈西陆突然站起身，抓起手机和钥匙出门打了一辆车。
“城北墓园。”上车后，沈西陆把头靠在后车座上闭上了眼睛。
今天的天气很好，已经临近傍晚阳光依然有些刺眼。
进了墓园后，沈西陆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李寒风墓前。李寒风的这张照片还是沈西陆给他选的，照片上的他是20岁刚出头的样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嘴角微微有些翘起，应该是有人喊他看镜头他才把目光投了过来，满脸的意气风发。
这是沈西陆没有见到过的李寒风。
沈西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李寒风来他们高中任教的第一天，那天沈西陆被他爸爸打了一顿，原因是他不小心把弟弟的奶瓶给弄打了，还差点烫着沈玉鹏。沈西陆觉得自己挨打挨的不冤，可是感情上的巨大落差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他快要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突然就不想去了，他心里想着，算了，去打工吧，寄人篱下的滋味真难受。随即他就转过身想离开，结果没想到后面还有人，他一下撞到了那人身上。
那个人就是李寒风。
李寒风来之前就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己教的两个班同学的情况，沈西陆因为物理比较好所以理所当然的被他这个物理老师记住了。
结果没想到第一次见到自己留意的学生，竟然是逮到了人家逃课。
沈西陆后来对李寒风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唯独没有爱情，李寒风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弥补了他那时恰巧缺失的亲情。
沈西陆比一般的孩子对别人的示好要敏感的多，这段禁忌的情愫李寒风虽从未说出口，但是沈西陆仍然觉察到了。
想到这里，沈西陆笑了笑对着照片说：“寒风，我长大了。”我长大了，你却再也不会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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