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元这么反常后，他第一反应就是陈元的人格上出了问题。
“对，我姐她......”陈晚看了江门一眼，欲言又止，“总之，当我姐昏迷的时候，元元就会出来。”
“你是说，陈元的副人格，已经占据了主人格的生活？”
“是，人心险恶，我姐不想元元受苦。”陈晚见话题已经引了出来，像破堤的洪水，再也收不住了。说到这里，陈晚心中一疼，二十四岁的陈元，保护了所有人，却唯独对不起自己。
江门轻笑了一声，“陈元真伟大。”
陈晚皱了眉头，“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教教元元如何生活。”
陈晚一听，明显惊恐起来，“老板，你别动元元，否则我姐会杀了你的。”
“奇了怪了，我听说主人格和副人格一直水火不相容，巴不得对方消失，你姐怎么还当起了活菩萨呢。”
陈晚从鼻尖呼出一口气，“老板，总之，别动她。”
江门低着头，鞋尖在地上转了两圈，突然，他抬头，目光定格在手术室的门上。
陈晚只觉得他眼中聚起了一道光，但还没等她打探，那光就消失不见了。
即使江门有意遮掩，但陈晚还是觉得，他的目光中，带着不善。不能再等下去了，等江门一回去，她就立马切断陈元与江门之间的联系，万幸的是他们接触得并不多，以陈元那冷漠的性子，估计都不会记得有江门这个人。
下定了主意后，陈晚安心了不少。
“你们家没人来看护吗？”江门对于陈晚家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听到这里，陈晚失落地摇摇头，“我爸我妈忙着呢，没人管我们。”说完，她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江门愣了愣，陈元和陈晚看起来并不大，她们的父母究竟在忙些什么？
没有刨根问底，江门看了眼时间，想起跟朋友还有约，便道：“我走了。”
陈晚巴不得他早点走，因此往前走两步，有些催促的意思。
可是江门见状却停下脚步，侧过头，冲着陈晚摇了摇手机，“如果你姐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联系我。”
陈晚瞬间紧张起来，“不用再联系了，我姐已经好了。”
江门从鼻尖发出一声轻笑，他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话别说得太早。”
陈晚看着江门那自信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同时也有些担忧，陈元醒来，真的会像没事人一样吗？
“阿姨，您没事吧？”
陈元扎着高马尾，背着粉色的书包，显得青春活力。此时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女人，出于乐于助人的本能，陈元上前关怀。
女人摆摆手，看起来虚弱无力。
“阿姨，您是生病了吗？”陈元蹲下来，看着头发将脸遮住的女人，语气关切。
“唔......”女人发出微弱的声音，“药......”
“什么药？”陈元为了更好地倾听女人的话，跪在地上，耳朵附在女人的嘴边。
她想，能让这么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倒在地上的病，应该不轻。
“低血糖......药在我家的......桌子上......”女人说完，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陈元甚至都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您家在哪儿？我扶您回去。”陈元看着地上的女人，她很瘦小，陈元使把劲儿的话，应该能扶得动她。
“就在......前面......”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小区，陈元一笑，她家正好也在那儿。
“您当心点儿，我扶着您。”陈元将肩头的书包扣紧，把女人扶起来，艰难地往前走。
陈元的家住在37栋，女人的家住在34栋，距离不远，陈元走到门前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能看见37栋的一角。她心想，帮助这个阿姨吃完药后，她回家就能吃上母亲做的热腾腾的饭了。
“进来吧......”女人拿出钥匙，插了几下才插进孔，她推开门，扶着墙壁走了进去。
陈元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力气似乎大了不少，她略微迟疑了些，但想着帮人帮到底，她咬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
“姐，你怎么了？”陈晚刚眯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隐忍的声音，像婴儿小声的啼哭，听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意识到这是陈元的声音，陈晚猛地睁开眼，她几乎从陪护床上跳了起来，连鞋都没穿就往陈元那边跑去。走近之后，她拉了床头灯，发现陈元正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像受了惊吓的幼虫，将自己越缩越紧。
陈晚惊慌失措，她走到床头想拉开被子，又怕惊扰了陈元。她走到床尾刚刚碰到陈元的脚，就听她在被子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陈晚惊住了，那还是她姐的声音吗？
沙哑、恐惧、哀求、绝望......
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元，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即使她时不时地会犯病，但那也只是疯狂地砸东西，或者不断地折磨自己，从未有过这样......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冰冷的回音更让人打心底里发凉。
陈晚在床边踱来踱去，她不敢贸然惊动她，因为她对自己没有把握。
可是难道再让江门过来？
陈晚焦急地来回走动，她左手握着手机，手背不停地砸在右手的手心里。声音越砸越大，她身上的汗也越出越多。
最终，她停了下来，看着手机，挫败地叹了口气。
“老板，”陈晚没想到，自己竟然妥协了，“你快来，我姐她疯了。”陈晚的声音有气无力，她浑身的力气都被陈元的举动吓光了。
“怎么了？”江门那头很吵闹，似乎还在酒吧里。
“不知道，好像做噩梦了。”陈晚再次走到床前，发现陈元已经将自己裹成一团，她将被子牢牢地压在身底，不露一丝缝隙，但看得清，身子还是不停地颤抖着。
“知道了。”江门的声音有些沙哑，陈晚猜想，他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不玩了？”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改天。”江门说完，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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