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应该没有阳光，很冷。
龙城的冬天就是这样，湿冷到刺骨。
江夺接到闻阅的电话，说要跟他见最后一面。
江夺答应赴约，半个小时后，抵达闻阅公寓门口。
该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呢？
暧昧对象？情人？
从闻阅三年前回到龙城复仇开始，他们之间，注定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咔擦一声，门开了，露出里面的人来。闻阅那令人不能忽视的姣好容颜带着病态的苍白，身体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消瘦。
江夺轻轻拢眉，说：“听话好吗，我带你去医院。”
闻阅第N次摇头，退后几步：“先进来吧。”
江夺走进去，闻阅在他身后关上门。
闻阅的家江夺来过两次，依然干干净净，像是样板间，没有一点点的私人物品。
“你跟我来。”闻阅握住江夺的手腕，牵着他往厨房走。
“你看。”闻阅细白的手指一指，另一只手抱住江夺的手臂，眼睛很亮，“我听你说过的啊，你很会做菜，我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呢，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料理台上好几个大袋子。
江夺很早之前就对闻阅说过他会做饭，当时闻阅轻轻笑着窝进他怀里：“挺好的呀，那你以后的老婆可有口福了。”
再无下文。
“你见我最后一面，就是让我做饭给你吃？”江夺问。
“是啊。”闻阅歪歪头笑了笑，笑得明媚又诱惑，摇了摇江夺的手臂，“你看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就当可怜可怜我嘛。”
这样的温情蜜意和撒娇，江夺见过几次，不过是在别的地方，闻阅在别的男人面前。
“嗯～江夺哥哥～好不好呀～”闻阅央求的样子让江夺心软，心脏扯着疼。最终他低声说了一个好字。
闻阅拖了张椅子离江夺两米远的地方坐着，胳膊搭在椅背上，捧着脸边看边笑。
“阅阅，你这样我很紧张。”江夺的嘴角勾起，颇有些无奈道。
闻阅起身，像小鸟一样跑到江夺身边，扑进他怀里，顺便勾住脖子。
“江夺哥哥，你亲亲我。”闻阅嘟起嘴巴。
江夺低头，亲了一下。
“不够不够，啊，应该舌吻才对～”闻阅不满，从唇口探出半截粉嫩的舌头。
江夺眼神一暗，咬住闻阅的舌尖嘬几下。
仿佛相爱的两人拥吻，美好的这不是一场离别一样。
“阅阅，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要～”闻阅捧住江夺的脸，“江夺哥哥你不要紧张，无论你做的好不好吃，我都会吃光光的～”
“好，那你别捣乱了？嗯？”
“好吧。那我去书房做翻译，你做好了叫我。”
“嗯，去吧。”
闻阅蹦蹦跳跳的去了书房。
江夺择菜，洗好，拿出盘子全部搭配好，才开始开火放油。
江夺曾经期望过能给闻阅做饭，但对方没给回应之后，他就将这种期望压在了心底。他与闻阅的每次“约会”都是去不同的餐厅。江夺是真的有点紧张，三十多岁的人了，这时候像个毛头小子，为心爱的人准备一份礼物。
一个小时后，江夺弄出了三菜一汤，端到餐桌上摆好，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书房门口敲门。敲了三声后江夺开门。闻阅正好起身：“好了吗？”
“嗯，出来吃饭吧。”
闻阅笑得开心，朝江夺走去，突然一个踉跄，江夺变了脸色猛地上前抱住他。
“阅阅！”
闻阅额头上沁出冷汗，眼角抽搐，他咬出嘴唇，忍住要冒出喉咙的疼痛的叫声。
“阅阅，我带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医院！不去！”闻阅苍白着脸推江夺的胸口。
每次两人谈到这个问题，都会生出口角。严重时闻阅哭着让他滚，说再也不要见他，说完这句话又抱着他说不要走。闻阅每次流泪都像是会烫在他的胸口。
“好，不去。我听阅阅的，不去就不去。”江夺亲亲闻阅的额头。
“江夺哥哥，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吵架。”闻阅仰起脸，脆弱又坚韧，“江夺哥哥，你亲亲我，再亲亲我……就好了。”
江夺含住闻阅的唇瓣。
本来苍白的唇瓣因为亲吻而变得水润，江夺按着闻阅的后脑勺，嘴唇渐渐往下……
闻阅按住江夺伸进他衣服里的手指，脸颊绯红：“不准干坏事。”
江夺无奈的笑笑：“好。那我们出去吃饭。”
“嗯！”
闻阅每吃一口菜就瞪大眼睛哇一声，十分捧场，就演技不太好。
闻阅还听不得江夺的嘲笑，气鼓鼓瞪他：“是真的好吃嘛，我是真心实意的！”
江夺揉揉闻阅脑袋：“嗯，我相信你，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不能说，一直以来他都是合格的情人。
闻阅眨眨眼：“本来就是啊，很好吃。”他也当什么没听到。
这是江夺给闻阅做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
“好饱～”闻阅一推碗筷，说，“我歇会儿，等下我洗碗。”
“好，你洗。”江夺并没有吃多少，他都是看着闻阅吃得很香的样子，跟满足的样子。“那我……”
“嗯？”
“那我该走了。”
闻阅愣了下，垂眸，伸手揪住江夺的袖子，轻轻问：“你很忙吗？”
“没有。”
“那你再陪陪我吧～”闻阅窝进江夺怀里，“今天晚上就住这里好了。”
轮到江夺愣住了。
闻阅哼哼：“要你给我洗澡。这是给你的奖励哦。”
江夺低头，闻阅的衣服并不修身，应该说，一个月以前还是修身的，可是他又瘦了，领口变得有点大，漂亮的锁骨隐隐约约，勾人又令人怜惜。
洗澡？这倒是是奖励还是惩罚啊……
抱在一起很久，闻阅起身，“我先去洗碗，江夺哥哥你去放热水。”
……
像是做了很久很久的梦，梦里有水花溅到地面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喘息，白皙勾人的肌肤，水珠在皮肤上滚落。
“江夺哥哥……江夺哥哥……”软乎的嗓音喊着他的名字，眼角泛红，“江夺哥哥……是不是你？”
他答：“是我。”
放在心尖上的人哭了：“我就知道……江夺哥哥……一直都是你……阅阅回来找你了……”
江夺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怀里的温热消失，哭声远去。
他睁开眼睛，天光大亮。
还是熟悉的房间，被子松软，空气里有柠檬的清香。
江夺每个月都会让助理安排阿姨来公寓打扫卫生，他每个星期里有三天是来这边睡觉。偶尔才会梦见闻阅。
江夺的目光落到床头上，那里有一张被水杯压着的已经泛黄的纸条。他像往常无数次那样，小心翼翼的拿起纸条来看。
纸条上是闻阅有点特色的字迹——
江夺哥哥，我走啦。是真的真的走了。我有偷偷亲你才走的哦。还有你的外套，我带走了。哥哥的外套真好看，为什么我穿着像小孩子呢？
“你一直都是啊，像小孩子一样，一点道理都不讲。”江夺捂住胸口，喃喃道。
那外套很贵的，你偷走的，欠我的，都不想着回来还一点点吗？
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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