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无妄精神焕发地来开军务会，侍郎大人毫无悬念地凭本事缺席了。在场的人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将军老大，都有种那是头油光水滑吃饱喝足的野兽的错觉。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杨青巧。
风夜北亲授的徒弟名头自然是大，不过青巧一人按地图与建安将军座下各军头领们唇枪舌战一番后，他们才打算对这个小姑娘心服口服——但是真到了决定任她为军师的时候，大家都犹豫了。
连无妄心里都没有底。风夜北的本事她见识过，但是杨青巧学来几成，她根本不知道。昨夜她一直忙着和青云上床，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黑甲与红缨之间只有薛萧萧一个人坚定地举着手。
权衡一番后无妄选择相信薛萧萧的判断，也举了手。
随后几位平时熟悉薛萧萧的将领也跟着举起了手。
青巧又站了起来：“如果你们还是不信我，今晚我就组织一场夜袭给诸位看。”
“好！让俺去！打得好俺绝对不说二话！”一个大汉应道。
“对！”
“是嘛！你有真本事，我们就信你！”
一片喧哗中，薛萧萧直视着青巧的眼睛，冲她点点头。
无妄一大半的心思在打仗上，还有一小半心思想着被窝里的青云。军帐里大家伙都饶有兴趣地等着看青巧能谋划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她眼神一歪，心已经飞到了外面。
然后她就瞥到了有个人神色慌张好像尿急一样四处乱瞟在盘算什么。
那个小将被提拔上来还不到一年，是她手下将领中除薛萧萧外年岁最小的，看着是个老实人但是骨子里有股不要命的狠劲——和当初那些走投无路进了苍云军的亡命之徒一样。不过此人举手投足见有股世家气，她之前怀疑过可能是谁家公子改名换姓来经经磨炼，但是那亡命徒一样的眼神又随时否决了这个猜想：可能只是王侯府里的亲卫吧。
那人瞟到无妄脸上的时候被瞪了一眼，便讪讪地扭头假装在认真听杨青巧起幺蛾子。
这人问题大了去了，无妄心想。
付青云一支胳膊拄在无妄的军案上翻看着往来的案卷，陪着无妄等待消息。杨青巧靠近灯光轻抚书页，没有半点坐立不安的样子，青云远远看了一眼她的侧影，小师妹真的长大了。
一个黑衣探子无声无息地走进来和无妄耳语几句，无妄点点头，挥手让其退下。
接着她翻开了在编兵将的名册，青云刚刚看完，就放在手边。
“你在查谁？”青云提笔写道。
无妄在名册上指了一个名字给他看，然后又翻几页，用手指画了一个圈。
青云从毯子上的一摞案卷中间抽出一本地方志，翻到一桩惨案推给无妄，又打开一份历年官府的通缉名单，找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你哪来的这么多东西？”无妄夺过青云手里的笔在他的纸上写。
“托人带的。”无妄要把笔交还给青云，谁知青云直接握着她的手，像教书先生教小孩学写字一样，一笔一划写了这四个字。
无妄顿时有点呼吸不畅，又恬不知耻地**。
将军的部下在打仗，将军的娇夫在撩人。
“怎么了？”青云见无妄突然顿住一时间没想到是自己的锅，便小声问怎么回事，但是这么短的轻声细语已经吹起了火。
无妄扭头贴着青云耳根：“再撩军法处置。”
“咳！！”青巧巨咳了一声。小时候就吵她做功课，好不容易大了又吵她看书，甚至都忘了这是在随时都有人进来的公共场合——她恨不得现在就嫁薛萧萧家里去离这两个东西远点。
“那我先走了。”青云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一定会发展出什么便要离开，起身的时候衣袂间又鼓起了阵香风。
无妄咽了口唾沫，所有人都听见了。
杨青巧已经捏裂了书页。
青云打起帐帘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马蹄乱踏夹杂着“喔噢噢噢”的欢呼。青巧终于再也端不住，把书一扔就往帐外走，和师兄并排站在门前。
“军师好谋划！军师好谋划！”开会时声音最响的那个汉子连武器都没摘，一路小跑到帐前向青巧作了一揖：“军师，受末将一拜！”
青巧颔首，想着以前跑得最快的一直是薛萧萧，今天她居然被人落在了后面。
“禀报将军！奇袭大捷！乱军一半粮草被毁，我军毫发无损，还生擒了三名俘虏！”传令兵兔子一样飞到无妄面前，刚刚无妄听见了动静，也从闷人的军帐里钻了出来。
深吸一口凌晨的空气，真香。
一时间她脑子里除了上床已经没有别的了。
“我只叫你们杀人放火，俘虏怎么来的？”青巧听见“俘虏”两个字便蹙起了眉。
“属下不清楚，俘虏是小薛将军拿的。”
“她在哪？”青巧的语气又急了几分。
无妄感觉这里面有事，于是接道：“俘虏都关在营地西边，我带你过去。”又转头向那个汉子：“告诉他们半个时辰之后开会。”
话说出口她就开始后悔，自己还他娘的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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