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泽浩匆匆忙忙赶到网球场的时候，林沫正在热身。
她穿了一套黑色运动服，头发高高束在脑后，身体舒展，线条紧致。
孙泽浩目光一凝，快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林沫。”
她停下动作，回头一笑，“浩神。”
林沫走过来，动作自然地接过他的网球拍，“说来还是我冒昧了，突然约你打网球……”
孙泽浩笑着摇摇头，“正好最近有些憋闷，趁着机会出来透透气。”
林沫眸光一动，“昨天浩神在咖啡馆等朋友，是不是也是要去打网球的？”
他语气自然，“哦，我那朋友也是怕我因为姐姐的事情想不开，所以这几天都有约我出来运动。”
林沫笑笑，“我技术不好，就请浩神多担待了。”
林沫大学里选修过网球课，技术虽说不算上乘，但也勉强达到入门水平。不得不说，孙泽浩网球打得很厉害。
一个来回下来，林沫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行了，孙泽浩笑着点点头，走到一旁，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林沫点头道谢，放松地坐下来。
“你网球打得不错，是不是以前学过。”孙泽浩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我也就只能称得上会，你才是真的厉害。”倒也称不上恭维，林沫是真心觉得他有两下子。
孙泽浩一笑，没有说话。
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树上蝉声聒噪。
“你长的真的很像我姐。”孙泽浩猝不及防开口道，林沫心中一跳，方才正思量着怎么开口绕到他姐姐的事情上……
“所以微姐之前在你身上动了心思。”他转过头来看着林沫，眼底带了一点笑意，“你不会怪她吧。”
林沫抿嘴一笑，“怎么会，我还是拖了你姐的福呢。”
“不过，很庆幸你没继续。”他心情似乎很好，微笑着目视前方，似乎在看什么，却什么都没看。
“这个圈子龌龊多得是，最好不要去碰。”他突然又开口道。
“嗯，那……”林沫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问我姐为什么进了这个圈子。”他转过头来看她，“很多东西是身不由己的，在这个世道，首先得活下来。”他声音很轻，几乎变成喃喃自语。
“浩神……你姐的事情，会有人还她一个公道的。”也许是联想到孙诗妍的惨死，林沫的语气不由自主带上三分安慰。
“公道？”孙泽浩嘴角似乎滑过一抹冷笑，只是林沫还未来得及确认，便被他拍了拍肩膀，“谢谢。”
“……最近网上传的很厉害的那张图，你相信是真的吗？”按捺下心中古怪，林沫带着三分试探问。
他嘴角微抿，看上去似笑非笑，“我信不信不重要，但是有人信了。”
林沫皱了皱眉，莫非他不知道？以为他指的是那些口无遮拦出言不逊的人，林沫叹了口气，“公众人物，难免。”
孙泽浩自嘲般摇摇头，“习惯了……”他突然转头看她，“很抱歉给你带来一些不便。”
网络暴力吗？那些试图人肉她的疯狂网民……林沫摇摇头，“我答应微姐的时候，就想过这一天。”并且这本来就跟孙诗妍没什么关系。
“你姐……应该很不容易吧。”林沫轻声发问。
“是不容易。”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雀跃，“你知道吗？我姐的粉丝会正在联名请求彻查此案。”
林沫眉心一跳，他知道他姐不是自杀？她顺势接了一句，“彻查？”
孙泽浩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眉头皱了皱，“倒是不瞒你，我姐去世之前虽然有自残倾向，比如把猫弄疼了再让猫抓她的大腿，比如用烟头烫出梅花印……”
林沫心脏狂跳，血液喧嚣着全往一个地方奔去，她没忍住脱口而出，“梅花烙印？”
他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把小臂内侧翻过来对着她，“是啊，应该是用烟头烫的，之前她有一次和我吵架，不管不顾就烫了我一下，你看，疤还在呢。”
自残么……林沫眼睫微颤，林洋不像是那样的人。
孙泽浩似乎陷入了回忆，“……但是她一直有看医生，她想好起来的。我记得那天她还告诉我，要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他的脸上浮着一点笑意，更多的……却是痛苦。
林沫于心不忍，“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你一定要跟我说。”思虑百转千回，最后成了这么一句看似真诚却没什么重量的话。
手背突然一暖，却是孙泽浩握住她，林沫下意识想要往回抽，最后努力抑制住，不动声色笑笑。
孙泽浩看着她，一双黑沉的眸子透过黑框眼镜盯着她，“林沫，谢谢你，替我姐姐。”
孙诗妍葬礼那天面对他时的古怪感再次爬满背脊，林沫笑了笑，把手尴尬地抽回来。
手机就在这一刻突然响铃。
***
林沫回到家的时候，满身疲惫。
她抬手正欲敲门，门便开了。
暖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泄而出，笼罩在装修简洁的客厅，生出几分温暖。
夏狸站在门口，抬眼看她。
林沫勉强笑笑，侧身进了门。
“过来吃饭吧。”他顺手接过她的包，放到沙发上。
夏狸炖了鸡汤，过了油，看起来没那么腻，金黄色的油星子浮在白瓷碗上，几颗鲜红的枣子漂在其中。
他捧了小碗，用汤勺细心地再过了一遍油，盛汤，递给林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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