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杳仰着头，费斯理站在廊前弯腰看安予杳今日的穿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指尖沾了点里头的膏状物体，右手抚上安予杳的脸颊，安予杳乖巧的闭眼。
男人在少年的眼角用指尖一扫而过。
他拿来镜子，安予杳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后露出梨涡，“谢谢父亲。”
少年的眼角多出一抹妖艳的绯红色，就好像真正的女孩那样。
每套和服的穿着时限只有二十四小时，从安予杳穿上它到费斯理离开，或者是第二天一早。
费斯理从厚重的服饰里捞出少年清瘦的身体，少年的碎发遮住紧闭的双眼，眼眶本身的绯红和眼角的绯红混在一起。
他睡得并不安稳，手腕和腰腹间都有肉眼可见的青紫色指痕。费斯理将他的小儿子揽在怀里时，安予杳立即蜷缩成一团，脸颊贴在父亲的手臂边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比费渚白还要疼爱。
过年的时候家中来了客人，安予杳作为主人招待，他开门去迎接。客人是他曾经伤害过的人，安予杳对着沈白詹笑得灿烂，“您好，新年快乐，父亲正在休息。”
沈白詹对安予杳的印象仅限于是个不怎么好惹的小孩，于是便客气道：“没关系。”
跟着沈白詹一起来的还有前天从电影节跑回来的谢江余，沈白詹穿得少，谢江余在来的路上便把自己的外套给沈白詹裹着。天寒地冻，谢江余根本不给主人站在门口和客人问好的机会，让过安予杳直接走进内室取暖。
安予杳亲自煮茶给两位客人喝，安予杳踮起脚尖去取放在柜子上的茶叶，这茶叶只有重要客人来的时候才会用，昨晚费斯理特地嘱咐他用这个茶招待。安予杳喜欢喝汽水，并不觉得这茶有什么好的，父亲让他做他照做就是。
等他取下来时，坐在小几边的沈白詹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安予杳轻轻拉了拉衣摆，重新将衣摆填回牛仔裤里。
他煮茶的过程中，沈白詹的欲言又止太过于明显，安予杳不得不说道：“我现在就叫父亲起床。”
“你一直和他住在一起吗？”
“没有，父亲公务繁忙，也只是偶尔来看我。”安予杳浅笑，“我没什么本事，并不比大哥好，父亲更加对大哥好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白詹皱眉。
安予杳将晶莹清透的茶水倒入玻璃杯，然后将放置着杯子的杯垫一齐往沈白詹面前推，“请用。”
沈白詹反握住安予杳的手，安予杳不着痕迹地避开。
过年期间，费先生睡梦中遭人暗算，脸上被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拳。费家的佣人都避在院子里，但还是能听到里头客人砸东西的声音，吼叫声势那个看似没什么杀伤力的客人：“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另外一个客人很快走到院子里和杳少爷并肩赏雪，谢江余看看安予杳的状态，安予杳眼底都是笑意。
“的确挺不是个人。”谢江余说。
夜里安予杳拿着药膏帮父亲上药，费斯理靠在廊边，今日大风无月，雪逐渐有了鹅毛的姿态。安予杳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吹着费斯理的伤口处，“可能会有点疼，父亲您忍着点。”
“明日烟花就到了，按照您的安排都多买了些。”安予杳将药膏涂抹均匀，“沈先生应该会喜欢，不过从今天的状况来看，沈先生可能明日并不愿意理您。”
“新年想要什么？”
“沈先生的喜好我不是很清楚。”
“我是问你。”
安予杳涂抹药膏的手一顿，装作认真的想了想道：“父亲再送我一套漂亮的和服吧。”
“只要那个吗？”
“可以说吗？”
费斯理看着他的小儿子，这是他在外头捡回来的小儿子，大儿子难缠的很，要这个要那个，这个小儿子最乖。
“可以。”
“我希望新的一年还能收到父亲送我的衣服。”
“愿望只有一个，你可以再想想。”
安予杳摇头，雪花飘到他眼前，有一片调皮地落在了他的睫毛上，他左眼的视线被莹白挡住一小块。
“父亲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啊。
安予杳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钟声，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近到他叫做安予杳的时候，远到他叫做渡边杳的时候。
“父亲，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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