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姝动作有些僵硬地拧开钥匙，放弃了脚踩这种自以为能够减肥的行为。
电动三轮车“嗖”的一下加速，立秋后的风无情地砸在脸上。程亦姝眯了眯眼睛，黑色惹人厌的飞虫一个劲地往她细嫩的面皮上招呼。
载着饼锅的三轮车“咣当咣当”的驶进车库，程亦姝缓缓地吐了口气儿。感应灯明晃晃地打在车上，她灵敏的耳朵灌了一路的风，现下只听得到嗡嗡的杂音。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现在应该甩掉了吧，虽然不知道当时身后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无缘无故地被盯着看还是挺惊悚的。程亦姝绕着车走了一圈，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掀开后面挡灰的黑布。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小麻雀从黑布下钻了出来，“羞涩”地用翅膀挡住头，小黑豆似的眼睛偷偷地从翅膀后打量程亦姝。
程亦姝愣愣地伸出手戳了一下不速之客的脑门，一撮白色的毛还挺显眼。“啾～”小麻雀极会看眼色，铁了心地要抱大腿，一动不动的任她戳，还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程亦姝激动地捂着手:是鸟哎，小鸟，那层绒毛好软啊。它竟然不飞走，它是不是要跟着我？
小麻雀又往她手里拱了拱:呵，大丈夫能屈能伸！
程亦姝也不确定要怎么安置这只麻雀，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是不能打破的，更何况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麻雀就应该生活在天上，而不是被圈养在家中。
“你自己飞走吧，”小麻雀一动不动，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懂没有。程亦姝用手扇了扇，它动了动翅膀作势要飞，却一屁股瘫坐在车上。
“飞不起来？这是受伤了？你怎么这么可怜啊。”程亦姝立即放下手里的菜，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轻轻地拎着它的翅膀左瞧右瞧，也没看出来哪有伤口。
“内伤？不会是骨头断了吧。”
“啾啾啾啾啾……”
小麻雀:……您可别瞎猜了，快把我扶回去吧。
小麻雀闹腾得厉害，程亦姝赶忙松开手，这下子她断定了小麻雀的翅膀折了，不然怎么那么大反应。她只能单手抱着一堆菜和肉，腾出一只手掌安放小麻雀。
“小黑，你就先住在这儿吧。你要是想走呢，直接从窗口飞出去就行。”程亦姝将它放到了鞋盒里，里面铺了一件毛衣，还给它添了水和混了鸡蛋液的米粒。
小麻雀往鞋盒里撞了两下，要以死明志。自己有那么黑？玻璃门上映出了它帅气的脸庞，它邪气地眯着眼睛，呵，自己果然还是空中一枝花。
程亦姝浑身散发着水汽，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脖子上。她吹干头发，又给自己下了碗面，清汤寡水的漂着几根菜叶子。看着就没什么食欲，全靠酱油提味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又不会做饭，平时都是靠点外卖。
算了，明天回去蹭饭！
“季阿姨，啊啊啊，你没事太好了。身体好了吗，会不会不舒服，你要不要回去躺一躺。外面风太大了，万一流感没好全怎么办。”程亦姝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家门，就看见季阿姨坐在葡萄藤下玩手机。她转头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白管事的手里，凑到季阿姨的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泪珠子还在眼眶里打着转。
真像是生离死别一场，依萍在雨天送走了书桓……
□□丝大叫着我偷电动车养你啊……
“GAMEOVER”，嗞啦嗞啦的游戏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又死在了128关，消消乐现在这么考验智商了？
季阿姨顺着程亦姝扒着自己的胳膊的力道放下手机，朝她孱弱地笑了一下。
她可没忘记方德芩交代的事情，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歪倒在躺椅上哼哼，“我头有点儿晕，一直有点反胃，也吃不下。”
程亦姝哆哆嗦嗦地摸着她的额头，“不烫啊，赶紧进屋，吹了风就遭了。”
也就只有她相信面色红润的季阿姨还在病中，白管事控制不住地抽了下嘴角，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庭院里。
“大宝，你回来啦。怎么样，生意好吗？是不是特别有意思？”方德芩好奇地围着她转悠，开业第二天她就派了一个生面孔去买了一份回来，还挺……一言难尽的。
“妈妈，你又没来，说话都不算数的。”程亦姝不太高兴，还有点委屈，“一点儿都不好，还是季阿姨做的好吃。”
鸡蛋饼里裹着蔬菜，结果把面皮的味道盖住了，全剩下清爽的口感了。
方德芩回想到那个鸡蛋饼，感同身受地觉得季阿姨是个大宝贝。
程正则从外面回来，看院里热热闹闹的就知道是程亦姝回来了。他脱下风衣抖了抖，“你怎么回来了？最近不忙？”
清冷的声音一点儿起伏都没有，好像她回来得不是时候。
“季阿姨身体恢复之前，你可是答应过要安安稳稳的摆摊的。”程正则顿了顿，“还有，做鸡蛋饼就不要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加个芝麻什么的还挺正常，你加生菜和黄瓜？”
季阿姨突然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捂着嘴发出闷响，憋红了整张脸。
程正则知道她护着这小崽子呢，也没戳穿她，“罢了，说了都交给你我就不管了，刚刚我说的话全当是消费者的建议吧。”
程亦姝刚刚还垂头丧气的，现在心里甜得不得了。她就知道，她爸肯定不会不管她。“爸爸，你是不是去尝过了？不对啊，我没有看到你啊。如果你没有吃的话那就不是消费者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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