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瓶药水挂完，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余一北还板着一张脸和陆琦闹别扭，陆琦却不管那么多，拉着余一北出了医院，叫来一辆出租车，推着他就要上车回学校。
余一北起初还别别扭扭，直到出租车开出去三分钟，他想起什么，舔了舔嘴唇，有些艰难地说道：“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
“我知道啊。”
“那我们回去住哪？”
陆琦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当然是去酒店开个房先，明天早上再回寝室。”
余一北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他低下头，将脸隐在黑暗中，好让陆琦看不出他心中的狂喜。
前面的司机师傅开口问道：“你们两是X大的学生？”
陆琦点头应了一声“嗯。”
司机师傅谈兴浓，加上夜里开车人也容易犯困，和陆琦聊了起来：“我有个外甥女也是考到X大，不过她已经毕业了，去年刚毕的业。”
“哦，那我们应该叫她一声学姐。”
师傅看了一眼后视镜，夜间的道路格外清净，来往车辆稀疏，偶尔能听见几声发动机轰鸣声，师傅转了个弯，继续聊道：“其实你们X大的学生出来都挺好找工作的，毕竟本省本市的大学，在本市认可度挺高的。”
陆琦没想到司机师傅还关心X大学生的就业问题，笑道：“还行还行，我们学姐学长的就业状况似乎挺好的。”
“哎，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的？”
“本地人。”
司机师傅瞄了一眼车内镜里的陆琦，说道：“要我说啊，本地人考大学还是要考本地的大学，像我老婆的侄女去年考的大学，非要报个离家远的，现在每次回家要么坐高铁，要么坐飞机，回个家费的那个事啊。”
“是。”陆琦应和道。
“你看，你们本地的是不是就没这个烦恼了，回家，坐地铁，坐公交，坐出租车，怎么着都能回家，哪要费事哟。”
陆琦“嗯嗯”应了几声，司机师傅太能聊，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现在，从宿舍到医院，陆琦折腾了这么久，倦意侵袭时，头不由自主地歪向余一北。
“嗯。”司机师傅敏锐地发现声音变了，回头一看，是刚上车时板着脸的男生，刚才和自己有说有答的男生靠在这冷脸男生肩上，明显太困了。
“睡着了？”司机师傅压低了声音。
“嗯。”余一北揽着陆琦的肩膀，享受着被陆琦依靠的感觉。
“你们同学感情挺好，”师傅笑了笑，“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整天也是和一群兄弟天天出去野，喝酒打架，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和我那群兄弟还是一起喝酒。”
余一北听到“感情挺好”几个字，嘴角上翘到一个十分不自然的弧度，“嗯，毕竟是兄弟。”
司机师傅如果坐在余一北旁边，可能会伸出手拍拍余一北的肩，感慨一声“年轻人，说得对啊”，可惜坐在了前面，只能感叹一声，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像你们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维系兄弟感情，以后兄弟之间还能帮忙扶一把，没事出来喝喝酒，吃吃饭，多好！”
“嗯，是。”
司机师傅十分愉悦地笑起来，娴熟地停了车，指着计价表说：“35块，零钱抹去了。”
余一北从陆琦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递给司机师傅，等着找零的时候，叫醒了睡着的陆琦，陆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到了？”
余一北一边接过司机师傅找的零钱，一边拉着陆琦出了出租车，“对，到了。”
陆琦睡得昏昏沉沉的大脑被冷风一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清醒了。
余一北把零钱塞回陆琦的口袋，“找的钱，坐车钱和药钱回去转给你。”
“不用。”陆琦干脆地回绝道，“本来也没多少钱。”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医药费是刘毅出的，回去给他吧。”
“嗯。”余一北心里有了自己的小盘算。
学校附近的酒店还有空房，只是没有标间了，陆琦和余一北只好要了一间大床房，对此余一北喜闻乐见。
陆琦上楼梯的时候，思索着什么忽然开口问道：“你睡觉不打呼噜吧？”
余一北有些稀奇陆琦怎么会这么问：“不打，怎么了？”
陆琦有些无奈地捂住脸，“刘毅打，他一直睡得比我晚我根本不知道，那次我们在我家睡觉，半夜的时候，那呼噜真的是，震天响！我都想给他鼻子堵上。”
余一北想起陆琦说的是什么时候，咬了咬牙，转瞬又平静地说：“我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不磨牙，你完全可以放心。”
第二天早晨，陆琦睁开眼，映入眼睛的是熟悉的面容，“虽然熟悉，但距离过分近了。”陆琦麻木地想道。而陌生的酒店装修，让睡蒙了的陆琦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至于身旁缠着自己，把自己当抱枕还光着膀子的余一北，陆琦觉得这可能只有余一北能解答。
“啊，我说了啊，我不打呼噜不说梦话不磨牙，可我习惯抱着东西睡觉，不抱着东西睡觉睡不着，对了，我还习惯裸睡，你应该谢谢我才对，毕竟我还是穿了裤子的。”余一北睡眼惺忪，一手抓过上衣往头上套，一边说着，浑然不觉陆琦的崩溃，“而且，你才是有坏习惯的那个吧，要不是我抱着你，你能从床上滚到床底下去。”
陆琦的质问突然没了底气，“是吗？”
“嗯哼。”
“啊，是这样吗？哈哈哈……哈哈哈……”
酒店211房间响起了一连串的干笑声，透着三分尴尬。
“211房间退房。”前台响起211房间的电话声音。
事实上，余一北趁着陆琦睡觉，动了多少手脚，余一北当然不会说，至于陆琦到底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滚，余一北到底有没有抱抱枕的习惯，只有余一北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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