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白乐在记事本上敲下一句话。
柯耀阳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房间里静悄悄的，惨遭媒体记者洗劫沙发垫掉了一地，兵荒马乱之后徒留一地狼藉，连床上的被褥都未能幸免。
墙上的装饰画被拽下来了，被褥被扔来扔去半晌才落地，连卫生间里的浴巾都要被薅烂了，衣柜更是前前后后被掀了个底朝天。
乌压压的记者们轰轰烈烈地杀进来又蹚蹚鞳鞳地退出去，除了在玄关折腾出一地泥脚印外什么都没留，雷鸣般的快门声惊得白乐一身冷汗，蜷缩着恨不得和柯耀阳当场融为一体。
——这要是被拍到两人钻床底，明天Triangle就可以拆团了。
乐队缩得像只熟虾，胆战心惊到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遇到哪个心血来潮的记者突发奇想低头一瞧，慌得脑袋发蒙耳畔轰鸣。
柯耀阳比他好不了多少，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更胜一筹——他紧张得肌肉都绷紧了，既担心自己被发现，又担心自家队友翻车。
毕竟他才是方才直面黎景仟和白乐那场表演的人。
尽管事实上，他并没有搞清楚这半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为全团的霸气担当，柯耀阳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维持着“能干就不逼逼”的做事风格，平日里很少打探小道消息，也不怎么关心人与人之间的八卦和绯闻。
所以李伟平推门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脑袋里塞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现在该做什么？”，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对方，也没想到李伟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给衣柜里那小丫头开脱。
柯耀阳看着他醉醺醺地走向黎景仟和慕辰，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的大脑转得前所未有地快，一瞬间猜测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潜规则，如今记者撤退之后他第一个想分享的就是白乐，张口就是一句：“你觉得李伟平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你觉得李老师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
黑暗中，与他说出了同一句话的白乐偏头看过来，眨了眨眼睛，蓦地笑了一声。
“情人。”/“亲属。”
“……”
白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
“柯老虎同学，”他压着声音，一本正经地劝诫，“你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该洗一洗了，你这样是没办法健康成长的。”
“我只是想起了《23号绿洲乐园》那个剧本，”柯耀阳轻咳了一声，“刚演完恋童癖就直面忘年交，有所怀疑很正常。”
“所以你怀疑李老爷子有恋童癖？”
“我只是怀疑他们之间可能存在不正当的关系，”柯耀阳的语气十分淡定，“合理怀疑是辩证思考的首要条件，你的思维要理性一点。”
白乐对着面前的床板翻了个白眼，心道不理智这件事，你柯耀阳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嘴上却没说什么，笑了一声便干脆转移了话题。
他说：“耀阳啊，你觉得小黎为什么要演这出戏？”
“起初我以为他是真的和慕辰闹崩了，毕竟娱乐圈金钱至上，恐同和被迫恐同都很正常。但是后来因为一条热搜，我在和周哥传递讯息时察觉到所谓的‘不合’其实是‘合谋’的假象，他们两人实则实是在伪装做戏，为了炸出幕后一直用黑料炮轰剧组的人。”
“但现在我觉得，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小黎不是为了炸人而导演出一幕‘暗恋被甩’的戏码，恰恰相反，人物设定是幕后肇事者一开始就给我们标好的，他只是按照对方的设定，设计了一个符合对方猜测的剧本。”
“简单来说，就是扮演一个角色，而非扮演‘黎景仟’。”
白乐笑了一下：“他很擅长这个的，周哥当初还因为这件事发愁过，他说：‘小黎演什么都像NPC，再出彩的人设都能被他演成三十八线’。”
“但毋庸置疑，这次他演得很成功。他塑造的‘黎景仟’是那位肇事者最想要的‘黎景仟’，所以她才会放心继续自己的剧本。”
柯耀阳皱起眉：“说人话。”
“……”白乐呼出一口长气。他忍不住想笑，就好像看到自家雏鸟摇摇晃晃地学会了飞翔。
他说：“这么说吧，你还能想起你演过的那三个剧本的人设吗？”
“贵乱，傻×和人渣，”柯耀阳回忆了一下，“我在编剧心里大概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白乐说，“圆滑且贪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在编剧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三个剧本中的人设会这么统一呢？”
“你仔细回忆一下组里其他人的人设，就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特典，慕老师无论在哪个剧本里都是两面派；唐心不是惶恐不安就是可悲可怜；周小楠既尖锐又聪明，宛若一枚随时可能爆破的定时炸弹；韩靖宇则永远都是受害的角色，不是已经被害，就是走在被害的路上。”
“只有李伟平不一样，他从一个有些贪心的角色进化成加害者，而后又摇身一变成为最后一个故事中唯一一个没有负面信息的人物，是什么让编剧产生了这么大的思维转变？为什么发生改变的只有他？”
“是观察，”柯耀阳若有所思，“写剧本的人对其他人的印象是定格的，只有李伟平的印象在更替，因为她就在他身边，对他的感情始终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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