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对话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慕辰都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黎景仟那双澄澈的眸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眼底的笑意。他只记得身旁的小朋友撩起头发弯下腰，薄唇碰到锡箔纸时发出细微的杂音，伴随着巧克力掰断的声响，将他乱成一团的心跳咬空了半拍。
他明明还没有吃到巧克力，却已经快要被甜化了。
而后等他再回过神，随行摄影正忙着将车开进拍摄地点的车库。黎景仟正低着头摁手机，头发上好似别着个监控装置一样，刚一接收到他的视线，就心有灵犀地偏过头来。
——怎么了？
黎景仟眨了眨眼睛，仿佛要用表情诠释出自己的疑问。
“没事，”慕辰仿佛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匆匆别过视线，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不断震动的手机上。
消息是姜戈发来的。
姜助理用短短三行内容详述一下他们下一阶段的工作内容——舆情和法务正忙着制定官方通告，数据部门正在监控各平台热度，夏大小姐建议你把微博账号交回来，尽量远离社交媒体。
他说他们现阶段已经联系上了Triangle的工作室，接下来和周觅周经纪人有个会议要开，问慕辰有没有什么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会在这件事上升成社会事件之前尽可能迅速地解决掉。
慕辰偏头看了眼黎景仟，干脆给姜戈拨了通电话。
“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简单通过姜戈道了个歉，而后告知对方自己需要打开扩音，以便黎景仟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姜助理对自家领导一根筋的思维方式早就习以为常，如今听到对话中要多加个旁听也无动于衷，简单知会了一声身边的人，顺便拨通了夏娉婷的电话。
“有什么我不懂的事情，慕哥你可以直接问大姐头。”
慕辰垂眸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应了句：“好。”
“所以你们有查到第一个直播的人是谁吗？”他皱着眉，就像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问题，“跟踪我们的一共有五个人，他们彼此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我很好奇他们的消息渠道是什么，肯定不是偶然。”
手机里传来夏娉婷询问的声音，舆情组那边似乎正忙着和粉丝站务联络，黎景仟能听到乱七八糟的汇报声。
“实际上，我觉得这回的直播可能和上回那场直播有关，”慕辰停顿了一下，“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单纯这么觉得。这两起事件给我的感觉很奇怪，隐藏在屏幕后面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普通的私生饭。”
慕辰抬头看了黎景仟一眼，放轻声音解释道：“大约一周前我刚抵达Z市的时候，被不明人士直播了离开机场之后的所有行程，直播工具是一台固定在出租车上的手机，肇事者给了司机两千块现金，要求对方一路将我‘护送’到宾馆。”
“肇事者没有提过直播这回事，司机对直播毫不知情，警方接手了后续的调查工作，遗憾的是，现在都没有有关肇事者的任何线索。”
“调查进行的并不顺利，”夏娉婷接过慕辰的陈述，叹了口气，“直播的这个人虽然间接性促成了粉丝聚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直接做出什么严重行为，倘若我们要走法律途径，也只能以‘侵犯人身权利’来送他进去吃5天牢饭，5天出来之后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进化成什么反社会人格。”
听筒对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夏娉婷似乎点着了一根烟：“更何况我们根本找不到他。视频账号IP地址是一家网吧，用来偷拍的手机是二手市场买的，对方是个老油条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慕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所以我怀疑这次的跟踪也是对方做的。”
他的声音没停，指尖无意识地左右轻点着大腿：“小团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同一时间聚集5个不同平台的网红，直播一个未来明显会正式播出的综艺拍摄片段，目标不是丑闻也不是路透，他就像是在恶作剧。”
慕辰皱着眉，抬头看向黎景仟。
“我觉得，他就像是在说：‘我正在看着你’。”
……
这场对话仅仅进行了不到三分钟，在随行摄影停好车之后，别墅里早就接到导演通知的白乐和韩靖宇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他们聚到后备箱边，笑着和推门下车的慕辰聊了几句，黎景仟也只能跟着下了车，顶着镜头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
这太难了，他的思绪明明还沉在慕影帝的“私生饭假想”里。
倘若将私生饭定义成“喜欢跟踪、偷窥、偷拍明星的日常以及未公开的行程和工作，干涉明星日常生活”的一类人，那么几乎所有明星都遭遇过“私生饭”。粉丝群体中盛传着这样一句话——“私生不是粉”，因为他们的行为大多侵犯了明星的个人权益，打着“爱”的名义进行违法犯罪活动。
他们自私且狂妄，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造成什么社会影响。更有甚者并不喜爱自己追求的明星——这些“跟踪”之类行为对他们来说只是发泄自己私欲的一种方式，明星不过是他们胡作非为的一个借口，促使他们将自己的罪行合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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