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卫曾谙也不问他去哪里,任由徐寒把车开进城郊,别墅群深处一桩低调奢华的独栋。
一路上徐寒话很少,天色乌泱泱沉下来,撂在心头,搁的他喘不过气来,树丛浅蓝色的绣球花在两旁飞快倒退,Q城建设很好,漫长的一条绿化带,缀满了蓝花,漫无目的伸向天际。
徐寒有种自己在重蹈覆辙的犯贱感,他把车倒进车库,熄了火,把着方向盘,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成年男人的通病——呆在车里有股时间停滞的错觉。
过了许久,徐寒含糊不清地问:“你要不要回来?”
卫曾谙没有听清,含笑问“你怎么说不清楚话了?”
徐寒握紧方向盘,盯着人字车标,又问了一遍。
卫曾谙上扬的嘴角一寸寸压回原来几不可闻的弧度,他脸上血色褪尽,默不作声地望窗外景色许久。
“我回不去了。”
空气中紧绷的弦终于扯断,徐寒忍住把方向盘拆下来的冲动,瞟了眼右手边的烟盒。
平静地意外:“你的答案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卫曾谙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徐寒笑起来:“确实,你欠我的。”
他摔了车门就走,卫曾谙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后脸色煞白的扭过头。
徐寒家里有一整个酒窖,玄关不远处就是完整的吧台,红酒按照年份排列整齐,高窄的幽黑瓶口列队,给人以震撼的感觉。
徐寒开了一瓶酒,卫曾谙拿起来转了一圈:
“Romanee Conti。”
“90年的。”
卫曾谙现在的心情与看见徐寒车上一整个拿来放置香烟的暗阁没有两样,徐寒曾经不喝酒也不抽烟,整个Q大少女为他倾慕。
卫曾谙做了和六年前一样的事。
他折回去又拿了两瓶红酒出来,言简意赅地说:“我陪你一起喝。”
徐寒盯着他的脸,似乎嘴角动了一下,但隐忍住了,沉默地看着卫曾谙撕了锡封,莹白清瘦的五指扫过,腿边的海马刀就到了他掌心,利落地开了塞。
卫曾谙每做一件事就会很专注,目光汇聚在瓶口,不轻易挪动半分。
徐寒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还是没发出声响。
卫曾谙也不拆穿,直到半瓶红酒下肚,才无情戳破徐寒的念头。
“就算我醉了,我也不会吐半个字出来的。”
徐寒先是哑然,才低声笑了下,“但是我醉了,可能什么都说得出来。原本没打算让你来,不然买点你喜欢吃的。”
“我没什么喜欢吃的。”
红酒的光一闪一闪的,像夜幕下流淌的星河。
“你不是喜欢吃水果?提子?”
卫曾谙沉默了下,一仰头用尽,徐寒伸手替他抹了嘴角的红渍。
“还好吧。”卫曾谙犹豫着,拧着眉说,他身上开始泛痛,但是酒精作用下,一时分不出是后背还是心口。
徐寒打了个酒嗝,眯起眼看着他,卫曾谙跟他对视片刻,发现徐寒微醺。
“徐寒?”卫曾谙试探开口。
徐寒摇摇头,示意别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回他没对准杯口,红酒像道小酒泉落在脚上,他瞪着瞬间洇湿开深色的小片地毯,半天才反手操起标着英文的红酒瓶,对着口灌。
他潜意识里不觉得卫曾谙会拦他,所以格外放肆。
卫曾谙看不下去,伸手想要夺过徐寒的酒,徐寒眼中卫曾谙指尖一闪就避了开来。
含糊不清地道:“走开,脏。”
“……”卫曾谙僵了一下,卷起手指头。
久到徐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卫曾谙小声地问:“哪里脏?”
伴随着一声响亮饱嗝:“酒脏,小心弄脏袖口。”
卫曾谙嘴角翘起来一点,这时徐寒补充:“你也脏……你……背叛我。”
小扇形的眼睫落在鼻梁两侧,卫曾谙垂下眼,徐寒陷入无尽的挣扎深渊里,一个劲喃喃自语,卫曾谙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他的酒。
“……我没有。”
卫曾谙说的很轻,那一瞬间卫曾谙简直怀疑徐寒耳朵动了一下,因为他立刻抬起头反驳。
“你有!”
卫曾谙耐心地问:“哪里有?”
徐寒更加生气,瞪着醉醺醺的双眼,努力聚焦:
“你和……其他男人过,不和我过,你甩了我,不理我……”
卫曾谙叹道:“我说过很多伤人的话,是不是?”
“岂止是伤人,我自己也贱……你简直把我当作垃圾踩在脚下。”
卫曾谙听他这么说,眉心忍不住拢起来,眼里流转着伤神的碎光。
“……我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不要信?为什么?”
卫曾谙抬高音调:“我说你不要信!”
徐寒那边“砰”一声响,他气愤地砸了个酒瓶子,磕在茶几角四分五裂,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卫曾谙。
“……”卫曾谙无动于衷,淡琥珀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他。
“……不信就不信。”徐寒嘟囔了几句,夹着些脏话絮絮叨叨地坐了回去。
卫曾谙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徐寒失神地瞧了一会子,凑上去“吧唧”一口,点在卫曾谙颊侧。
“你是小孩子吗……”卫曾谙没好气地伸手抹了抹他亲吻的痕迹,徐寒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吧唧落在卫曾谙额头,眼角,一副“你抹啊我看你怎么来得及抹”的架势。
不知怎么的,演变成徐寒两指扣住了卫曾谙的下颌,细腻的吻辗转在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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