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大学生刚毕业的，从上学以来就是那种教室里头前三排的三好学生。从老师赞赏的眼神和父母包容着心理过来的。
贺朝这一脚，踹掉了一个从小优秀男孩身上的傲气坦然。四目相对全然是不可置信，连反抗的机会和想法都没有。措手不及的给一脚踹到地上。
“你……”
“你再说一遍，”贺朝拧着眉抬手指着他吼了一句：“真对不起啊刚才风大我没听清，劳烦你他 妈再说一遍！”
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大概是因为那男孩说的话带股刺儿。
同性恋心理都不正常，自己不正常吗。
贺朝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别人眼里就真的是不正常了。
他猛地抬起头扫视了办公室一圈。
每个人，每一个人。眼神里头都好像有着股惊讶，仿佛就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似的盯着他看。
半晌最先反映过来的是那些在公司里工作有段时间的老员工，站起来圆场。有的赶紧扶起了还在地上的男孩，有的跑到贺朝跟前去开口调解。
新员工在原地看着反应不过来，尴尬，无措，担心，惊讶。眼睛全部看向贺朝，谁都没法相信自己的上司主管会直接用暴力动手。
贺朝看着自己站在面前的人。
“朝哥别气啊，小孩不懂事你还能跟他一般见识嘛不是！”
“我回头好好跟他们几个年轻人说说，他们年纪小冲动，说话都不带经过脑子的。”
”贺总别跟他们见识啊，要不您先让一步，给他们点面子。”
贺朝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气的上手了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一脸的和气，清一色的感觉上都精明。圆滑的不像话，没法能找话来反驳的那种。
贺朝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黑了。
一点一点从上慢慢扩散下来，暗下来的是眼睛，是视线，是光。
然后踹不过气的是胸口。
所有人看着这个男人没有说上来一句话，旁边围了一群人但又仿佛就他一个人。他起初不带一点情绪的环视周围，然后又盯着窗外看。转身走的时候没有犹豫，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却又忽然间的大梦初醒。
措不及防似的又那么决裂。
最后留下来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便猛地爆发出来一片一阵的唏嘘。
他不带一点情绪的离开，仿佛被冲撞后用一巴掌或者一条腿就能解气，殊不知他被人挑的刺儿是足以压垮他的敏感稻草。
他还是不带一点情绪的离开了，那他是对自己该有多失望。
他准备回家，却在出了公司门的时候忽然忘记了自己车停的位置，他在原地想了半天，然后才在忽然间记了起来。
贺朝坐到车里，下意识就伸手去抽屉盒里拿烟，却发现是空空如也的什么都没有。
他貌似生病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却浑身上下乏力的好像快要透支。
有什么病能让人在不仅身体变差的同时而又脾气暴躁性格大变呢。
贺朝狠狠地一拳打到车门板上。
他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是想给谢俞打电话的，划开屏幕后才惊觉自己想要做出的事有多莽撞。贺朝愣了两秒赶紧又想把手机收下去，然后他翻开了谢俞的微信朋友圈。
十一年的时间手机早就换了，微信不知道反复安装了多少次，里面的内容也早就不是刚开始看到的那些东西。
刚开始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他们故事刚开始的那段日子。
那现在是故事结束了吗。
………
谢俞并不频繁的发朋友圈，但每次发的内容却跟他本人的样子不符。
没有医院，没有办公桌，没有病人的例表，没有白大褂。不像是一个从医多年的男人，没有该有的官方，也没有想象的干净。
平淡，也很平常。
有猫。
贺朝想着，然后就看见了近期的一条。
“吃吧，吃饱不饿。”
放的一张照片拍的是菜色，但明显的是图里方向正对面的人。
褐色的休闲西服，虽然只露了三分之一但一看就看出来这是男款。
贺朝盯着那张图片很久，然后给它保存了，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又打开图库把刚保存的照片给删掉。
想了一会还是要保存，想了一会还是给删掉。反反复复好几次，然后贺朝拧着眉把手机摔到了一边。
多多少少的还是这么多难过的。
起初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谢俞下班跟别的人一起下楼被自己看到都会闹个半天脾气。回家晚饭都顾不得做了贴到谢俞身上，搂他不让动。也学会无视他的佯装生气的冷言警告，给人弄的无奈顺从。
贺朝胃又开始疼了。
他还记得前几年他们过结婚第五周年的时候，谢俞看着自己精心布置准备给他惊喜的屋子半天没说出来话。满屋子的玫瑰全是红色，戒指上重新给刻了字安稳的放在床的中间。
谢俞忽然脸就红了，眼睛里冒了湿气看着他，半晌才开口冲他笑了笑。
“我爱你啊。”
“谢谢你啊。”
……
贺朝用手抵了抵自己的胃，疼的忽然被拉回了现实，冷汗下来的时候他在俯 ** 子去找刚才摔掉的手机。
点开通讯录他才发现自己的联系人里没有医生。
除了谢俞哪还有医生。
贺朝指尖猛地泛白，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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