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刘阿姨生病这事儿就摆在眼前，而打他有记忆来，刘阿姨就待他不错，如今她想看左定，本来就是母子，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
只是在过去这差不多十年里，她都没怎么照顾左定，如今左定拒绝去看她，想必心中还藏着怒气和恨意，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他一个小辈自然不可能说刘阿姨狠心这种话，说来说去，能说出口的，不过一句询问：“刘阿姨现在怎么样？”
方扬低声说：“前几天下的手术台。”
杜预知道他对刘姨感情深。方扬两岁的时候，他妈出车祸去世，司机酒驾，这事儿后来他长大听说后，就对开车没什么兴趣，估计是心里落下了阴影，再到后来长大了，京城子弟们玩车，男的多半都爱车，可方扬却在这方面转了性，说什么也不进他们那个圈子。按照他的说法，买车就跟买艺术品差不多，只看不用。反正听那些朋友一个个吹比装逼秀照片开着豪车去兜风去拉赛去把妹，他方扬老老实实开个车穿梭京城东西南北边上绕绕转转就行了。
杜预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刘梦溪能进方家？难不成就是因为当年方叔是刘姨的学长？事儿哪有那么简单。刘姨这边儿还有个孩子，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轻易守的秘密，除了方叔估计是真喜欢刘姨，其他理由杜预倒是想不出来。可即便是方叔和刘姨后来看对眼了，那方扬这一关岂是那么好过？
方扬从来没提过这事儿，杜预也没问过，可心里也十分明白。说来说去，说句不好听的，无非还是方扬他妈去世得早，不巧。原本那个舅母也是大千金，娇气，说什么死活都不肯带孩子，生了孩子也坐不住，结果后来就出了事儿。
小孩儿自然是渴望母爱的，方扬也是凡间俗子，不例外。
他们俩来这儿，杜预点了拿铁却一口没喝，他本来就不爱苦味儿，再说他们来也就是找个地方说事儿，方扬这忙他是无论如何也得帮。
心里想着别的，嘴上却问：“怎么来的事儿？”
方扬似乎很烦躁，除了刚见那会儿，再之后方扬脸上就没什么好看的表情。
他说：“旅游，她闺蜜酒驾，那天她也喝了点酒。”
杜预意非如此，手摸着拿铁杯圈儿，食指点了又点，最后说了一句：“她以前从来不提左定。”
方扬说：“都结婚了，没事儿提这干嘛。”
杜预无视方扬投过来的不满，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也没履行她作为母亲的责任。”
方扬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杜预的手机响了一声，短信，不过他也没看，兜里响了两声，两个短信。
面对方扬眼中隐约燃烧的怒气，杜预只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她都没去见过左定。后来又生了方媛，就更不可能联系了。”
方扬眯眼说：“这干你事儿？”
杜预心情也不怎么好，他现在没发脾气也都是装出来的，按照他的想法，这事儿就不应该过他的手，别人只看到他跟左定做了这么多年同学，似乎又有几份交情，殊不知其中交情都是方扬给作出来的，还都是败坏的交情。
杜预说：“我实话实说。”
方扬倒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脸色竟渐渐平和下来，语速渐稳：“你一直都叫我妈刘姨，从来没叫过表舅母。”
杜预手指不再点，端起杯子喝了口拿铁，心里叫着难喝，嘴上说道：“这么多年，都叫习惯了。”
方扬却未点明，杜预也不怕方扬乱猜，反正猜对猜错，总不会说出口，面上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只是这时方扬转口问：“你对左定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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