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冷漠的，审视性的。
这不应该是小孩子才有的眼神。
“左……定？”杜母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甚至在叫左定名字时声音不稳。
如果她在学校面对一个有心理压力的孩子，那么她刚才的表现一定是不合格的。
他们在之前见过，杜母甚至和左定在这个教室说过话。
左定站了起来，他个子不高，但背挺得很直，漠然地说：“阿姨您好。”
杜母提醒自己气息不稳是因为这个弯腰的姿势，她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维持着微笑：“你好，左定，我是余阿姨，现在外面雨下得还很大，一时半会停不了，我把你送到车站，这样你能早点回家，如果你不放心，你现在可以给你的家人打电话，好吗？我已经给你们班主任发过短信说明了。”说完这句话，她还将手机放到了左定面前。
杜母没有提左思文，没有提刘梦溪，准确的说，她不敢提。她连她在左定小时候就和他见过这件事都没敢提。
左定并没有立即回答杜母，杜母内心也很忐忑，她不知道左定是否愿意，他的防备心太重了。
他在刚才甚至并没有看她的手机。
“谢谢阿姨了。”半晌，左定说道。
闻言，杜预长吁一口气，回到位置，重新收拾书包。
杜母没开车，下雨天，她是打车来的，带了两把伞，又带件儿童雨衣。然而外面的雨太大，来来往往，即便他们打着伞，除了发顶，其他地方也都淋湿了。他们在路口等了十分钟，也没有一辆空车经过，反倒是左定要等的公交车来了。
最后左定向他们俩告别，期间没多说任何话，上车前，杜母硬把杜预的雨衣塞给了左定，左定郑重地道了声谢谢，说句再见便上车了。
不过幸好，杜预他们也没等多长时间，他们要等的车也来了，等到他们到家，雨也停了。
第二天，风和日丽，杜预依旧一大早就到了学校，然而这一天早上点名，左定没到。
杜预不了解情况，不过也没问班主任，一直到第一节下课后，班主任老师告诉他左定前一日下午就住院了。
具体情况是，左定那天到家，对保姆说先去换衣服睡一会儿，进了自个儿屋，顺手把门反锁上了。
一直到他们家保姆喊他吃午饭的时候，保姆敲门，里面没反应，怎么敲都没动静，最后心里着急，就给左定父亲打电话，左定父亲在外地出差，回不来。
保姆心急就直接打了110，最后才发现孩子发烧了，额头滚烫，昏迷不醒。
杜预把左定生病这事儿告诉给了他妈，杜母听了之后，神情有些恍惚，他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大人的心思猜不出来。
他向他妈透漏着左定的信息，顺便嘴溜着溜着，就开始说起了传言。
小学生圈里不乏传言，一件事儿不乏有多个版本，小学生称其为江湖传说，班上难免有几个百晓生。
学习好的，长得好看的，在小学生圈里又格外受关注。
其中就有隔壁班的女生小说看多了，说左定这种表现，一看就是不想活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杜预向来对这些传言不屑一顾，毕竟早些年这个女生还传过左定没有爹妈。嘴上散播着谣言，实则压根没见过，光靠猜，外加瞎编。
当事人不放话，谣言就肆无忌惮地继续传播。
直到后来年龄大了，杜预想到这事儿，脑子里竟然觉得那个女生说得有理。毕竟，在他眼里，左定活得确实了无生趣，更何况，在杜预与左定后来的接触中，有时候，左定的行为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左定那一病，就病了半个月，等到他再来上学就临近期末考试了。他来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雨衣还给了杜预。左定不爱说话，就连还东西，也是冷淡地将雨衣放在了杜预桌子上，说起“谢谢”来冷冷清清。
杜预也不指望他能有好态度，他就压根没想到还有雨衣这回事儿。
期末考试将至，左定缺了半个月的课，班主任想要派人给他补习，被他拒绝了。
课没补，左定的期末成绩依旧是年级第一名。
众人比其，根本都不是一个等级，碰到左定，瞬间就被秒成渣渣，杜预平时报补习班，吃相还算是比较好看。
左定一来，他就成了万年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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