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我对不住她。若我能早来一步,她就不会死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她浸猪笼?怎么能,怎么能呢?”
萧青远听得心里一震。
何璟鸿与他一样,原本是个书生,想要考取功名进入仕途,后来改投武将。他还记得,何璟鸿到平虎城找自己求助,不过是想借五十两银子作为盘缠,只待了一日便走了。
等他再次见到何璟鸿,已时隔一年,而何璟鸿当时已经是宣城的守城副将。
宣城不比平虎城鱼龙混杂,刀光剑影,处处充满杀机,但也不是个安宁的地方。因为地处大琼国与西狄国的交界处,两国的守城士兵经常会交战。
那日他路过宣城,从山崖底下救了身负重任的何璟鸿,知道他改做武官的时候也不免得大吃一惊。一个弱不禁风,立志要考状元的人突然做了武官,一定是有缘由的,只是当时何璟鸿不说,他也不问。
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
何璟鸿的改变,竟是因为一个女子,而那女子,是他的嫂嫂,也是自己心悦的人。
萧青远心里五味陈杂。
他恍惚想起几年前,何璟鸿还没被林氏赶出家门,在自己面前谈起他那个嫂嫂时,面上总是带着温煦的笑容,说那个女子是世上最好的人。
后来偶尔谈到,每次都是欲言又止,还隐隐透出一股哀伤的情绪。
原来,他是有那个心思的。
*
安珠在门外走了几个来回,好几次想要敲门,还是忍住了。
等了许久,她内心焦灼不安,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手。
“公……”
话还没说完,门就打开了。
萧青远高大的身子立在门口,安珠愣了愣,缓缓放下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可以回去了吗?”
萧青远点了点头。
安珠如释重负,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发现何璟鸿不在萧青远身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何二公子他……”
萧青远侧头,问道:“林氏回府了吗?”
“啊?”安珠不明所以,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公子的心思深不可测,哪是自己能明白的,便老实应了,“何夫人到杏花村拜访故人了,还未回来。”
萧青远道:“你留在这儿照顾璟鸿,我这就回府。”
“公子……”安珠还没说完,见到的只有萧青远在楼梯处一闪而过的衣角。
*
萧县令在客堂坐了半个多时辰,开始有些坐不住了:“这个时辰了,人怎么还不回来,安珠呢?”
小厮应道:“老爷,我再带两个人出去找公子吧。”
萧县令摆了摆手:“不必了,安珠能找到他的。我倒想看看,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
萧县令面色不好,小厮也不敢再说什么,眼神频频瞟向大门的方向。
“老爷,我到门口等公子。”
小厮说完,望了萧县令一眼,见萧县令不语,算是默认了,这才大步朝大门走。
萧青远刚踏进院门,有个小厮便迎了上来。
“公子,老爷在客堂等您很久了。”
萧青远的视线从他脸上一扫而过,面色晦暗不明,顿了一会,大步越过他身旁,往客堂走。
小厮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到了萧县令跟前,萧青远端正身子,唤道:“父亲。”
萧县令目光定在他脸上,只字不语,但阴沉的面色足以显示出他此刻的心境。
萧青远微微低头,拱了拱手:“儿子向父亲请罪。”
萧县令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萧青远的头又往下低了些,语气诚恳:“儿子犯了错,甘愿让父亲责罚。”
萧县令心中诧异,放在往常,萧青远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想着这又是萧青远玩的把戏,很快就反应过来,面色沉下去:“认错?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萧青远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儿子不该在拜堂成亲之时羞辱新娘,更不该惹母亲生气,令她旧疾复发。”
萧县令是越发摸不透他的心思了,皱了皱眉头。萧青远心比天高,傲气得很,别说认错,平时把事闹大了,连个台阶都不给他们下,现在语气却格外真诚。
太阳今天是打西边出来了?
萧县令在心里酝酿了一晚上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看着萧青远,几度欲言又止。
“既然你知道错了……”
萧青远截住他的话:“父亲放心,从今日起,儿子一定洗心革面,善待娘子,不再惹母亲生气。”
萧县令错愣,看向小厮,想从小厮那儿找到缘由,小厮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他的意思,但自己也不知情,于是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萧县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父亲没什么要交代的,儿子就过去看望母亲了。”
等萧县令回过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只有萧青远的背影。
萧县令如梦初醒,气恼地拍了拍桌子:“这小子,又被他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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