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
【上】
把最后一颗沾满糖的糯米团子含进嘴里,甜的软的,叫人舍不得一口咽下去,总要仔仔细细嚼个数十下才肯全数吞进肚子里去。
坂田银时起身,甩了几枚铜钱在桌上,呼喇一声撑开一把血色大伞,八根黑漆伞骨撑起那红艳艳的伞面,日光下映出一片八角红影来。看那材质像是油纸做的,细看下却又仿佛不像,也不知是什么。
他走到焰焰的阳光下去,把撑开的伞搁在左肩上,因为补足了糖,面上餍足地哼起了小曲,抑扬顿挫心情甚好。步子大咧咧地跨出去,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姑娘撑一把伞,叫别人看着,总有些好笑和怪异,但那理所当然的姿卝势,再配一把凌厉刚劲的大伞,也分外于洒脱里,多了几分随意,几分吊儿郎当的痞气。
整个银魂镇上的人,没人不晓得他。
坂田银时,说得难听点是个坑卝蒙拐骗的骗子,说得好听点的,是个除魔师。
他平日里全把着这个职业游手好闲,哪里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嗅着那味儿扑过去,对着事主煽风点火加油添醋地往严重的地方说,总要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担惊受怕将他请进家里去除魔。
当然,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也有不起作用的时候,有些无神无鬼无妖魔鬼怪论者,再如何神乎其神的说也是不相信的,那脾性硬得堪比石头。
因此,坂田银时有吃得饱也有吃不饱的时候,隔三差五的总要轮着一次三餐没着落。
这天,他把前几日挣来的几个铜板全洒出去了,左手撑伞右手抚肚子,想想刚下肚的那几个团子,饱饱的,应该可以撑个几日。
八根黑漆伞骨骨尖绕着圆周不停地转,他决定回他那小破草屋里去睡觉,省着点体力,说不定还能在饿几天的基础上多熬个一时半会儿。
刚过了桥,正要下几步台阶,迎面十丈远的地方忽地有人扯着嗓子冲他喊,“坂田大师!坂田大师!”
坂田银时听着那尾音的“大师”两个字似是急切的崇拜似的往上卷,他心里很受用,伞搭在肩上,抬着眼望过去,视线都不由带起点得意。
远处朝他跑过来的青年,面相平凡,要不是那人挥着手,在人堆里坂田银时估计还要辨认上很久。
他站住脚,等着那人跑到面前来,血色大伞在他脸上身上砸下一大块红光。
那人终于站定,顾不上说话,只捂着胸口满头大汗地急卝喘,那狼狈的模样好不可怜。
坂田银时装模作样端出一副大师样,转着那把伞,一派气定神闲。
镇上的人,老到刚入棺小到出生没几天的人他都认得,而眼前这个人,新鲜的面孔,没见过,是新来的。
他脑子里骨碌碌地转,要说陌生人,他见得不全且是刚来的,也就只有前几日路过镇子的一个戏班。
他没见过,打心里对看戏没甚兴趣,只是听人说,那戏班子里的台柱,妆前妆后都是俊煞煞清艳的人儿。
可坂田银时听着那些赞美之词,满面不屑,压根不当回事,甚至还有些嗤之以鼻。一个男子,清艳做个甚?能当饭吃?以色侍人,丢面子没骨气。他想着那个台柱子估摸卝着也就跟勾栏院里那些个不男不女的小倌一样,软得弱不禁风的,除了带个肉把子,一点也瞧不出男子风骨来。
是嫉妒了吧?才来了几天啊,就已经街头巷口无人不晓了,名头比他还大。
虽然糊口手段跟人不一样,可坂田银时免不了要酸溜溜地比一比。
头上隔着伞,那天还是蓝艳艳的。
就在坂田银时大半心思都在小心眼地跟个未曾谋面的人较着劲的时候,那叫住他的青年终于把气喘完了。
山崎退打量起眼前的男人,穿着没讲究,撑开把大红伞,站没站样,吊儿郎当,除了那奇异的白发红瞳外,完全瞧不出这人有什么靠谱的地方。
真的有那除魔的能耐吗?他迟疑地确认地叫了一声,“可是坂田银时吗?”
男人瞟他一眼也不答,只突然抬手抓卝住路过的一个孩童,问,“我叫什么?”
那孩童好好走着路,却忽地被揪着后领子,不大乐意地挣扎起来,抬起头瞧见始作俑者,脾气就更大了,扯着嗓门嚷嚷,“坂田银时你个神棍饿傻了吧!放开我!”
男人放开那孩童,直到那孩子一溜烟地跑得没影儿了才转过脸来,道一句,“听见了吧?”
山崎退黑着脸,听见了,不止听见名字还听见“神棍”两个字了。
连一孩童都知道他是神棍,那这个男人还能有什么指望吗?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看了几眼男人,转个身打算走了。男人似乎看出他心灰意冷来,忙忙叫住他,“哎,别走啊!你身边有人被魇了吧?夜夜睡不好吧?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山崎退惊大眼,站住脚,转身又扑回去,凄厉嚷着,“大师!救救我!”
坂田银时看着那青年憔悴的模样,都快给他跪下去了。他挺了挺卝腰杆,什么魇住了睡不好精神差全是他胡诌的,坑卝蒙拐骗一派说辞,那词儿翻来覆去地用,都不带改一下。
银魂镇上人的都能背了,耳朵都起茧子了。偏生这外来的,啥都不晓得,歪打正着让他给蒙对了,看那样子,还蒙了个八卝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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