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干那些活儿了。”农定晟不看楚承知，很小声地说。
所谓的“那些活儿”当然就是指来钱快的活儿。什么东西赚钱，能立马赚大钱的方法都在刑法上写着呢，农定晟不想铤而走险，也不想再去给人摸屁股。
更不想再给楚承知当情人。
反正自己也没什么牵挂了，死了就死了吧。当初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楚承知听懂了，不知怎地又反问，“给我当情人真的这么掉价么？”
自己又无不良嗜好，长相身材无一不是上品，年轻又有钱，无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都应该是件挺骄傲的事吧？
“跟你没有关系。”农定晟不想再说了。
“你是不是属驴的？这么犟？”还不会拐弯。
楚承知把旁边的好几个盒饭拿过来，外面的包装上是某星级饭店的标志，揭开盖子，那香味就像是有了意识一样钻进农定晟鼻子里。
闻上去就很香。
农定晟故意不去看楚承知手上的饭盒，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肚子却很诚实，“咕噜咕噜”地抗议，表示自己饿了。
“你不吃还等我我喂你啊？”楚承知没好气。
农定晟的手的确是带着伤的，但也并不是不能活动的地步，要楚承知喂他简直天方夜谭，况且他也没有这么娇弱。
“嘶……”农定晟想抬起手臂，立马就痛得叫了一声。
“你手动不了你早说啊。”楚承知越发觉得农定晟这人真是奇怪，服个软会死么？说句自己动不了会死么？
从来只有别人伺候楚承知吃饭的份儿而从来没有自己喂上去的。楚承知把刚刚被打发走的阿姨叫进来，示意她喂一下农定晟。
农定晟不说话。看着跟他妈年纪一样大的护工阿姨把饭勺递到他嘴边，他觉得分外不适应，感觉自己就跟植物人或者返老还童要别人哄着吃饭一样的小孩儿，所以只能很快地把饭吃了好让那不适应的劲儿过去，还噎了好几次，成功地又得来了楚承知几个“你真的是猪”的白眼。
喂完了饭，阿姨又递给农定晟他的手机。
“这个电话打过来好多次了。”阿姨把手机屏幕点亮给农定晟看，号码是个新号码，归属地是X市，“是你弟弟吧。”
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是唐昼的新号码。
“我告诉他你出了点儿事儿，现在已经好了，叫他放心。”阿姨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说别的，电话那头的人也太凶了吧？明明第一句还是撒娇一样的“晟哥”，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就马上换了个语气，质问一样地问她是谁？
自己又是临时被拉过来照顾农定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全不懂，又怕胡乱说话会被老板开除，所以只含糊地说农定晟感冒了吊针呢。
串通好了之后，农定晟告诉阿姨自己的手机密码，要她把电话打过去。
现在正是中午时间，唐昼应该挺有空，不会打扰到他学习。
“晟哥！”电话才刚拨通就被接起来。那头是唐昼着急的声音。
“在呢在呢。”农定晟说话的声音并不似以往的大，因为嘴角咧不开的缘故，所以声音有点有气无力的，“我没事的。”
“那你怎么两天了不给我打电话！”唐昼的语气跟怨妇没什么两样了，“我这两天都在想你！”
旁边的护工阿姨有些意外地看着农定晟。粘人精她看过不少，男孩子粘人的也有，但是这么大了，已经上了大学还能这么黏人的男孩子是真没怎么见过。
她家孩子还是只有在要钱的时候才赞美她五分钟之后原形毕露进入正题。
“感冒有点重而已，”农定晟勉勉强强地装作吸鼻子的样子，“很快就好了。”
“好吧。”唐昼闷闷的，“你要注意身体。”
农定晟几乎是要笑出来了。唐昼这模样他几乎能想象出来了，一定是找个没人的角落，用跟外表完全不符合的可怜表情，扁着嘴，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你吃饭没有？”农定晟没留意自己这话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其实也不是。因为他声音本来也不是大老粗一样的大嗓门，然后现在是脸下边儿也不能有过度的动作，所以只能小幅度的开口说话。
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旁边一道灼热的目光射过来。农定晟后知后觉地把脸转过去，就看到楚承知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目光意味不明。
随后又是很简单的聊家常，今天上了什么课，老师原来是国外哪个哪个大学的王牌专业毕业的，也没比他大多少，在食堂新开的窗口打饭居然有苍蝇在里面，恶心得他不想再吃一顿饭……
等到护工阿姨给他拿了第二杯水时，楚承知才不耐烦地打断，“说够了吧。”
没等唐昼反应过来旁边说话的人是谁，农定晟就很快的，几乎是带着仓皇的语气，“啊医生要来了。”
三秒钟不到就挂了电话。
“粘人精。”楚承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
农定晟不说话。
能有个人跟他说话的感觉挺好的。知道自己还能被人记挂着，吃饭睡觉有人跟自己分享，平时还会给他讲笑话，这么难得的人要到哪里找？
哪个人不寂寞呢？越长大越寂寞。
还好有个人能陪自己解解闷，带自己了解一下这个新时代的变化，不至于让他的灵魂枯萎干涸。
“谢谢你。”农定晟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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