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叫住了正打算把东西往农定晟家搬的唐昼。
“你这是想在阿晟家常住啊？”刘伯躺在竹椅上晃晃悠悠的，吸着自制的土烟也算自在。
“嗯。家里没人照顾。”唐昼承认。
农定晟的确算是个会照顾人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现在除了忙了点儿也没什么不好的了。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阿晟都要结婚了你还往他家凑啊？”街里街坊的总爱夸张，对视一眼就是看上了，拉个小手谈个恋爱就该准备准备彩礼想一下房子装修摆酒的事情了。
“什么。”唐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一瞬间认真看的话会发现他几乎是浑身僵硬的，声音也是压抑不住的喑哑，一字一顿地怕刘伯听不清楚似的，“他，怎，么，了。”
“要结婚咯！”刘伯盘算着年纪，二十八岁，也正是该定下来的年纪了，国家现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嘛，年轻人一个两个的都不结婚，结婚了还玩儿什么“丁克”，不过看阿晟俩人那激烈程度，哎，老脸一红，说不定到时候还是“意外怀孕”呢！
“不可能。”唐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句话。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人家夫妻俩的事情能告诉你？
“我去问他。”唐昼把东西一扔，也不管别的，马上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确认。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呢？”刘伯想这孩子也太过不识时务了些，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手什么？到婚宴的时候说不定还得请你当伴郎呢！
省钱省力，多好。
电话传来忙音，并没有人接听。
唐昼直接跑到店里去。
农定晟正跟人谈着油漆的事情呢就被一脸杀气的唐昼给吓住了。
“不用上晚自习么？”农定晟送走了两个要买油漆的，转过身问唐昼。
“你要结婚了？”唐昼一把抓住农定晟的手腕，扣得死紧，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农定晟。
“你听谁说的？不结婚。”农定晟莫名，被抓着的手腕已经发疼，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少年原来力气已经这么大了，再看看身高居然比自己都要高了，再也不是那个穿着裤衩跟自己去小池塘摸鱼的小屁孩了。
“嗯。”唐昼浑身的力气也好似流失了似的，不过扣着农定晟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农定晟眼神示意唐昼该放开自己的手了。
唐昼感受了一下手腕上细腻的触感之后才慢慢地松了手。
农定晟又继续看进货单去了。
唐昼就这样看着农定晟，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有女朋友了？”完全是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
“……没有。”农定晟叹口气，这个的确是实话，他没有想过结婚，以自己的条件能找到什么样的？除了破破烂烂的一间房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工存款一夜清零，谁会想不开地来跟自己谈恋爱？
“那刘伯说你……”唐昼知道刘伯说的话肯定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头，不过无风不起浪，能信的肯定也有几分，肯定是农定晟做了些什么才会让他这样认为。
“我回去跟你说。”农定晟头也不抬，最后一句话跟定心剂似的打进唐昼心里，“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唐昼突然间就抱了农定晟一下。
拥抱的时间非常短，一触即分，一秒两秒吧大概，却让农定晟莫名地不自在起来。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别人拥抱。在他朦胧的印象里，小时候农家兴也抱过他，一家人也会一起坐在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前看电视节目，温馨得让人眼红。不过那段日子非常的短暂，十赌九输，农家兴的温情只在他赢钱的时候才会出现。
再然后就是母亲把她那干枯的手放在他脸上，把头垂下来在他瘦小的肩膀上压抑地哭着，不过那也只是那么一两次而已，两母子无依无靠地过了一段日子，直到被催债的人找上门来。
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人哪里应付得了凶神恶煞的混混，即便现在看来那几个混混也瘦得跟猴似的，充满了虚张声势的可笑，可那时候的的确确是吓到了这两个人。
然后母亲就找了份在手工厂当缝纫工的工作，一个月养活两个人勉强也是可以，不过自从离了婚孩子被判给父亲之后，母子的联系也少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拥抱竟然能让他回忆起这么多，他想他真的是老了。
“那我把东西搬进你家？”唐昼松开农定晟。
“……呃，好。”农定晟感觉刚刚两人分开时唐昼的唇好像擦过了自己的耳侧，凉凉的。不过应该是错觉吧。
家里多住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好不适应的。
农定晟自己从小到大都没人管，发达了的叔叔婶婶也不会理这个晦气的穷亲戚，接济什么的当然也只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虽然农定晟有个不靠谱的烂赌老爹，还有个软弱可欺的母亲，但是他受到的来自别人的教育可也不少。
也幸亏他被一条街的人看着才没走歪。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农定晟反而养成了一种责任感。他感觉自己也应该像那些在他人生前二十来年遇见的人一样，给予后辈足够的关怀，特别是这条街上的小孩子，能看一个是一个，权当报恩了。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农定晟还年轻，火力旺，穿件外套也是可以轻松避寒的，不过唐昼比他更厉害，薄薄的校服里面只套了件毛衣，更别说这么冷的天居然还能有心思开摩托车跟人上外头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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