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干神马？”
第二天一早，瑞凡找到还没放假的舍管老师，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短发花白的老师推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新闻。
瑞凡重复了一遍：“我想住校，请问……”
舍管老师打断：“知道你想住校！但小同学，你要不要摘天上的星星——我们一中是什么地方？”
瑞凡看着她。心想，好嘛，校园，不明来路的说教又莫名其妙触发了。
舍管老师字正腔圆正气凌然：“我们本来就是省级重点，全市唯二省重点之一！我们学校，全市、市郊区县、包括邻省、乃至全国其他省市的学生，都打破头往我们这儿挤！现在初中部随便一个年级的学生住校，刚需！我们都没办法满足！你去打听打听，这周围多少外省学生租房子走读？哦，你一个本地走读生，突发奇想，说一句就想要住校，就有位置给你？”
瑞凡原地消化了一会儿，撇去这位老师话里的浮沫，问道：“我不止‘突发奇想说一句’，我是发自肺腑地想要住校。请问老师，要怎么申请？”
舍管老师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没有就是没有！有了我通知你啊！再见！”
瑞凡拖着脚步回篮球场。太阳正在升高，她昨天呆的那套石桌椅暴露在晨光中，她只好先撑开遮阳伞，蹲到石凳上掏课本。
住校的路断了，她还得住家里。
瑞凡深呼吸，心想，那就把这当作一场修炼吧！后面有鬼追，人会跑得比较快？
一件小事走不通而已，其他关节还得打。
她掏出手机拨号：“王老师，您好！我是瑞凡。您家住哪儿啊？噢，是这样，我想借用我们班教室，请问您有钥匙吗？……”
挂完电话，老王貌似对她的学习劲头很满意，但他也是个甩手掌柜，班级的两把钥匙，给了两个班委。
于是，瑞凡又分别打了两通电话。挂完，没话了。
这时，她的小黑伞下，一支冒着白汽的脆皮雪糕伸进来。
伴随那副这两天以来日渐熟悉的嗓音，以及一个冷笑话：“请问你也是香菇吗？”
瑞凡掀起阳伞，看到宫玉书一本正经的脸。他接着说：“两把钥匙，一个同学在市郊，另一个同学在外省——你们老王把盘子铺得太大了，搞得一中跟国际名校似的！”
瑞凡哭笑不得，接过冰棍，扒皮开啃：“大神，怎么到处都是你！”
宫玉书：“篮球场是我的地盘，你天天背着书包出现，诡异的不是你吗？”
瑞凡叼着冰棍，重新点开老王的手机号，正要点呼出键，宫玉书一把抓住她的手机：“你又要找老王？干嘛，想换锁啊？”
瑞凡：“咦？你怎么知道？”
宫玉书无语，把手机按灭，塞回给她：“你先上楼等着，5分钟内给你解决！”
他说完就走了。瑞凡半信半疑爬上楼，没等两分钟，宫玉书再次出现，变魔术似的，哗，一把钥匙把瑞凡他们班门打开，在她回过神之前，直接把这把钥匙递给了她：“拿着！”
瑞凡：“哇？”
宫玉书自顾自进教室，在瑞凡跟进去，找了个窗边的座位，打开窗户坐下后，他才把他的大书包甩到她座位的右后方，跟她隔开一个大组的距离。
瑞凡：“不是、大神，你好歹解释一下？”
宫玉书：“学校管钥匙的大爷送的。这把你先留着，他还有备用。”
瑞凡还是想不通：“钥匙大爷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以前老师们请他开门，都像割他肉似的……你不一样？”
宫玉书笑笑：“您这6楼，换您管钥匙，每天来几个人请您开门试试！”
瑞凡点点头，是费劲。
瑞凡：“可是……这把送给我，他不就要自己花钱去配一把吗？我得给他钱吧？”
宫玉书：“不用！我送了点小礼物给他。”瑞凡用眼睛询问，他只好接着说，“一个西瓜，一个榴莲，一兜山竹，两盒菠萝蜜。”
瑞凡呆了一会儿：“那你是替我破费的，我……”
宫玉书打断：“不用！我是替自己送的。以后我都到你们班来自修，你们班视野好、风水好，只要你每天准时来开门就行——哎，你是打算每天都来的吧？”
瑞凡有点迷糊：“是啊！”
宫玉书甩出一摞大书：“甚好！开干吧！”
他说干就干，把瑞凡打算道谢的精力全省了下来。
坐在一个陌生的班级教室，宫玉书的态度就像坐在自己家，相当自在。
瑞凡抬头看不见他，回头看时，他都聚精会神在做自己那一趴。瑞凡的心也因此渐渐安宁，沉入书本。
中午饭点，宫玉书收起“我不认识你”的学习模式，过来敲桌子：“吃饭去！”
饭后瑞凡困顿，回头偷看，宫玉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于是，瑞凡也安下心，伏案睡去。
20分钟后，一声瓷器磕碰桌面的声音，把她适时唤醒。定睛一看，桌上赫然多出一杯香气四溢的黑咖啡。
瑞凡回头，看到宫玉书眼睛都没抬，指指他自己手中的杯子说：“这一批是媲美手冲咖啡的速溶——不谢！”
瑞凡：“……谢……好吧。”
两人进入新一轮的静功训练。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同伴，虽然只是远远陪着，各做各的事，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种魔力。瑞凡这一个下午的收获，比自己以往任何单刷的效率都要高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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