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海萍眼睛更亮了，直挺挺站起身，用类似夸父逐日的健步冲到她面前，笑道：“你怎么答非所问啊？问你吃饭没？”
瑞凡继续抓着书包后退，眼睛求助看瑞父，支支吾吾。
蔡海萍：“不是说了自己管三餐吗？怎么没吃？”她顿了顿，“包里是什么？”
瑞凡：“学习资料……”
蔡海萍：“唉哟，你说的就像我们没上过学还没上过网似的！网吧的学习资料？是漫画打印版？还是小说打印版？”
瑞凡望着瑞父：“真的是学习资料……”
瑞父怒道：“拿出来！！！”
瑞凡：“呃……”
不等她继续磨，蔡海萍已经一把扯下了她的书包，拉开拉链，大摇大摆拎到瑞父面前，掉个个儿，直接往外倒。
一分钟后。
蔡海萍：“……”
她一页页重复翻着瑞凡打印出来的东西，皮都白了几度。
瑞父的脸色则重新变得红润，他拿着一部分纸页，冲乖乖站着的瑞凡抖了抖，更像是抖给旁边的蔡海萍看：“还真的都是学习资料？”
“等等，”蔡海萍拈起一页，眼睛贼亮，递给瑞父，夸张笑着看向瑞凡，“夏季清火助眠食谱？减肥食谱？你们高考学这个？”
瑞父眉头再挑起，配合蔡海萍，对瑞凡丢来一个“你解释一下”的眼神。
瑞凡：“清火助眠那个，是给爸的。他最近每晚睡不好觉，我就想，网上帮他找找改善的方法……”
瑞父的眼神刹那间就化成了水。
瑞凡：“减肥食谱是给阿姨的。专家说人要是太胖，容易急火攻心、心胸狭窄、钻牛角尖，最后得三高，所以……”
蔡海萍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憋着勉强笑出一声：“我不需要你管！”
瑞凡：“补脑健身的是我给自己找的。班上同学都是家长在管，但我不想给爸添麻烦，就自己了解一下；小智的营养向来很富余，我就没给他找。”
蔡海萍面部抽搐。
瑞父这时已满眼笑意，无限感慨把蔡海萍抖得满地的纸张捡起来，规整好，连同书包一起递给瑞凡：“嗯，不错不错！谢谢你关心！你也学会照顾自己了，还照顾全家人。你老豆我很欣慰！”
瑞凡矜持笑着上前接过。
瑞父：“没吃饭就去洗手吃点——你妈……蔡阿姨没煮你的份，你吃点菜，再不够，自己下点面！”说着，他笑着瞪了蔡海萍一眼。
蔡海萍：“……”
瑞凡发自内心感到甜，说：“好！谢谢老豆，爱您哦！”
瑞父：“好好好！你要取得好成绩，我更爱你！”
瑞凡进屋关上门。
她明白，经过这一出，蔡海萍虽说根本不会被她“感化”，但近期内应该也不太再敢对她轻举妄动了。
晚上这一觉睡得十分甘美。
第二天一早，瑞凡天不亮就自然醒来。她飞快收拾自己，赶在蔡海萍起床送瑞智去幼儿园之前出门。刚到早餐店坐下，手机便收到一条短信。
发信人“娘亲”。
瑞凡怔怔盯着这个称呼，半晌，耳畔响起一阵雷声。
昨晚入睡前她还在想，搞定了蔡海萍，貌似她还有一些周边的麻烦待收拾，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现在她想起来了。
自己“回来”这些天，跟蔡海萍斗智斗勇的矛盾都上演过几千场了，却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要去见见她八年前的老妈。
大概是因为这些年虽然在外漂泊，但跟老妈的联络始终保持着高频且低气压的风格吧！她俩基本上每三五天就会打一通电话；微信普及后，更是一有空就会聊上几句。
瑞凡吃面，木然点开短信。
娘亲：“凡凡，你们放假了吗？”
一股不好的气息，忽然从记忆里飘出来。上一世，就在这几天，老妈实在憋不住，跟她说了一件本不该向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说的秘密。
瑞凡放下筷子，擦擦嘴巴，上了开往老妈家方向的公交车。
半小时后，在老妈八年前的家里，听红着眼泡的老妈，说完她八年前听过一遍的事：老妈的现任丈夫，石叔叔出轨了。
老妈的原话是这样的：“他先跟你干妈染，然后是二干妈，三干妈，四干妈，五干妈，六干妈，七干妈！”
出轨对象都是熟人，是当年跟老妈和石叔叔来往亲密的朋友。
瑞凡想，这些她小时候称作“干妈”或“N干妈”的人，老妈让她叫，她就叫了；现在回过头来看，原来老妈这是在笑盈盈地行使“大房”的权利，给二三四N行册封礼啊！
也不知道当年听她老实喊“干妈”的众阿姨，眉开眼笑答“哎，小凡乖！”的时候，心里作何感想。
哎，记忆中好像就到七为止，加上老妈……八位？靠，这石叔叔当自己韦小宝啊？这还是行过册封礼的……
“昨天更过分！”瑞母打断了瑞凡的联想，“就在我们楼下这家KTV！你三干妈跟我通风报信，说他在下面乱来！等我赶到，他躲起来了，一群小姐围着嘲笑我！我……呜、呜呜……”
……是可忍孰不可忍！
瑞凡要爆炸！
忽然，记忆中爆炸过的自己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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