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什么。”云旌笑了，她摸了摸江已清的脸颊，用撒娇的语气轻声道，“我很开心。”
在此之前，无论她做什么事，江已清都会乖乖地接受。她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听云旌的话——无论她的要求是什么。
她让她穿红色的礼服、鹅黄色的长裙，穿她几乎不碰的白色披风，不管是哪一件，哪怕不符合她的身份，她都会照做。
可这样的行为，却让云旌生不出一丝欢喜。她难以想象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江已清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幻想她和自己的未来。长年以来的心理暗示，让她在见到自己时，就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江夫人。
而现在，她终于愿意……真正的亲昵自己了。
那天晚上的晚饭，很丰盛。云旌早江已清一步下班，她提着菜走回她和江已清的小屋，在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里一边哼歌，一边洗菜，然后唇角挂着傻乎乎的笑容，将切配好的食物放入锅中。
她做了江已清喜欢的糖醋排骨，炖了她爱喝的玉米汤，还十分幼稚地将饭前蔬菜做了摆盘。
五颜六色的沙拉正中空了一个位置，云旌看着那颗爱心，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亮的灯光充斥着窗户，夜色之下的暖意成了行走人的光源。江已清开着车回到家时，一抬头就觉浑身的疲惫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她刚准备进门，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很少打过来的电话，一个最近通话，在六年前的电话。
“你回来了。”云旌看着握着手机进门的江已清，走到她面前与她交换了一个吻后，笑道，“去洗下手，可以吃饭了。”
饭菜的香味飘散在空中，宛如一道空无的药剂，扎进江已清晃荡不停的思绪中。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随后洗了手同云旌一起吃饭，“今天做了那么多？”
“因为很开心啊。”这是云旌第二次提到她的心情。江已清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紧，她没有看云旌，只平静地问道，“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因为能够实现自己的承诺，本身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云旌认真地看着江已清，“我说过，会让你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
江已清神情一滞，她的目光挪到地面上，过了好久才敢看向云旌。那双漆黑的眼瞳里盛满了喜欢，纵是挑剔如她，都挑不出一丝杂质。
她心下一恸，原本纷乱如杂草的思绪在这一刻被奇迹地抚平。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曾对明庭说过，有些承诺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已有了存在的价值。这么多年来，她听过太多太多的承诺，有的实现了，有的成了谎言。她在这些话语中慢慢前进，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在最后的那一刻，都成了过去。
可现在，她得到了另一种价值——原来有些承诺，在听到的那一刻会心动，在实现的那一刻，会让她疯狂。
江已清放下筷子，她努力压抑住疯狂四溢的情愫，走到云旌面前，轻声道，“我也很开心。”
“很久以前，我偷偷喜欢上了一个人。她很出色，出色到几乎没有人讨厌她。”
“所有人都可以靠近她，只有我，悄悄地缩在一角，连光明正大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那天下了大雨，她没有伞。我知道会有司机来接她，但在走到大门的那一刻，我还是鼓起了勇气，将那把破烂得不行的黑伞给了她。”
“那是我唯一的一把伞。我看着她接过去，并在第二天早上看见她将那把伞，叠得整整齐齐地归还给了我。”
江已清眼中带着点点水光，唇角却在温柔地笑，“我以为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直到十多年后，她对我说，她对我的感情是认真的。”
“旌旌……”江已清越笑越开心，她低下头闭上眼紧紧地握着云旌的手腕，声音沙哑道，“原来，她也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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