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在家等了一天。
他还穿着昨晚的那一套深蓝色西装，面色疲惫地看着面前的那道大门。
茶几上的茶水已经冷下，一旁静候的佣人轻声上前撤去，沏了第十盏茶。
“少爷还是先去休息吧，如果小姐回来，我第一时间来通知您。”管家上前劝道，“您这么一直干等着，身体会吃不消。”
“我打了她一个晚上的电话。”云旗声音沙哑道，“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就算她在和别人玩，也不会不接我的电话。”
“小姐可能——”
“哥。”门外传来云旌的声音。云旗猛地抬头，在那一瞬与云旌复杂的神色相视。他站起身快步走到云旌面前，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次后才出声，“回来了就好。”
他看着云旌重新换了的衣服，这不是她一向来喜欢的风格，却非常适合她，就像是纪念会前一晚，她收到的礼服一样。
云旌同云旗感情极好，她一眼就看出云旗在回避着什么，昨晚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骗着江已清来找自己，在这之后又将手机静音，等她醒来看手机时，上面全是云旗打来的未接电话。
想来昨天，云旗一定在到处找她、联系她。
“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云旌拉住云旗的袖口，她看着眼前深蓝色的布料，郑重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云旗沉默了许久，他的目光落在云旌布满红痕的脖颈上，叹气道，“去书房吧。”
书房内阳光洒满书桌，往常让人感觉舒服的环境在此时变得格外压抑。进入书房的两个人都没有兴致去关注风景，他们在门内站了一会儿后就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我昨天问了纪念会上的人，他们说你被江夫人带走了。”云旗率先开口，“你要说的事情，应该同她……有关吧。”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不止是我，还有父亲。从那天我带你去见她之后，你和她的交集就越来越多，这在你身上，是很反常的事情。你不会和一个人保持过多的联系，无论是床伴还是所谓的朋友，你向来都游离在她们之外。”
“那时我同父亲在书房谈过话，我对他说，旌旌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如果江夫人真的威胁到了她，她一定会告诉我。”云旗说到这苦笑一声，他双手垂落有些无助道，“但你没有跟我说。”
“哥……”
“父亲一直期盼着你能长大，能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然后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你别看他每天看着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实际上他很疼你，经常会关注你的动向。他可能比我还清楚你有几个性伴侣。”
云旌听到这扯了扯唇角，她同云旗一起笑了，只是彼此的笑容里都多了几分苦涩。
她将手搭在椅子上，几秒后开口道，“我知道。”
“我们都希望你能长大。”云旗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以前，你有什么事都会跟我们说，被谁欺负了，跟谁吵架打架了，看上了哪个男人，想要去哪里玩，你都会告诉我们。”
“现在你真的长大了，你有心事会自己思考，公司上的事情你也在慢慢进步，明明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在走，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昨天晚上，我看你在吧台喝酒，就没有注意。加上昨晚的确是一个好机会，我不打算放过，所以对你……就没有怎么关注。这是哥的错。”云旗见云旌要开口，摇了摇头阻止她后继续道，“后来我听见你被江夫人带走的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知道她不会害你，但藏在心里、一直被我故意回避的想法，却越来越清晰。”
“旌旌，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云旗认真地看着云旌，他的十指蜷缩起攥成拳头，“不管是什么关系，哥哥永远，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
云旌的眼眶顿时红了。她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同样心情的云旗，许久后沉声道，“我，和江已清上床了。”
“我本来，想将这一切的主动，都变成最为简单的酒后乱性。可是当她真的走到我身边，带走我的时候，我却希望我接下来说得每一句话，在她眼中都是以清醒的姿态说出口的。”
云旌双手交握，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另一侧的皮肤，“对不起，哥。”她突然笑道，眼中水光涟漪一片，“我可能，让你和爸妈失望了。”
“我知道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一直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对我好的男人。所以当我为了燕幸回国的时候，她心里一定很期待。”云旌喉结上下一动，她将所有苦涩全部咽下，深呼吸一口后道，“可燕幸没有给我那种感觉。”
“我很喜欢他，可也仅仅是喜欢。我想要捧他，想要让他成为一颗亮眼的明星。我不想让他单纯成为我的性伴侣，可我也确实没有幻想过和他的未来。”
“我不想为他低头。说来有点可笑，从我成年开始，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不自觉地被我掌控，我陷入在这样的幻境中太久太久，所以当江已清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第一次察觉到了危险感。她同样是一个掌控者，甚至是一个比我更出色的女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甘愿被我掌控。”
“后来我想，我之所以从不低头，从不对其他人认输，或许是因为，我想要将这份骄傲、这份自尊，尽数交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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